絕望,在心底滋生,蔓延至眼角波光。
落凡的臉色愈發的蒼白,嘴角滲出血跡,觸目驚心。
所幸,也許落凡之前做了些許善事,得老天庇佑,終使天不絕人之路。
眼看著那些黑衣人就要逼近落凡之時,漫天血腥紅光突然而至,陰森之風蓋滿天地,落凡看見那個衣衫襤褸卻難掩天人之姿的俊俏男子拔劍而出。
冷月劍出鞘,地獄殺封喉!
剎那間,落凡心中熱血沸騰,有人陪著,即便此刻死去,她也無憾!
當然,這也只是感歎而已!
此時有了信心,落凡不再吹笛,竹笛在手,已化作殺人利器。
落凡躍下馬背,與上官雲斐並肩作戰。
「多謝!」即使如此危急時刻,落凡也不忘言道心中感激。
上官雲斐冷睨她一眼,「有說話的時間,不若多殺幾個人!」
被他這般冷言一頂,落凡也不生氣,只是卻該打起萬分精神對付這些高手。
兩大絕頂高手對決數十名武藝相當的武林高手,自然,落凡他們是佔不到任何便宜的,幾次交鋒,兩人已經精疲力竭,而對方人多勢眾,幾乎沒有任何損傷。
然而,大概落凡命不該絕於此,城門外傳來急速馬蹄,然後就見一藍衣男子,一綠衣女子,一群黃衫女子如神般降臨,加入落凡的陣營。
待他們衝過黑衣人的阻撓,與落凡匯合之時,落凡喜極而泣,「大哥,竹子……」
他二人衝她笑笑,繼續殺敵。
那是落凡第一次,見皇甫譯執劍!
雖然此番皇甫譯帶來了燕雲山莊的人,可這些人當中,算得上高手的,也不過三四人,所以落凡這邊,仍舊處於劣勢。
只是不管怎樣,人多了,信心也大增了!
而黑衣人那邊,似根本就不把這些加入的人當回事,反而越戰越勇!
幾番相鬥之後,落凡幾人都發現了一點細微變化,那些黑衣人的目標,好似不再是落凡,而是——皇甫譯了……
就在他們驚疑之時,日已西沉,不見蹤影,人間已有暮色。
另有一衣衫黑如墨的中年男子站在樓頂,如至高無上的殺神般俯瞰這場惡戰。
不知何時,他手中多了一把劍,傲然橫於天際,在隱隱暮色之中,閃現妖冶奇異的紅光,比之上官雲斐手中的冷月劍,更為邪氣陰森!
被這突然的紅光晃了眼睛,一眨眼的功夫,那中年男子已如神靈般降至戰場中心。
玄衣,紅色劍光,紅眸,如惡魔般的存在……
上官雲斐驚得霎時收了冷月劍,驚呼,「地獄殺?」
中年男子邪氣一笑,如地獄魔王般,「世間不止你一人會地獄殺!」
說話間的功夫,他已閃至皇甫譯跟前,皇甫譯不及閃躲,被劍氣所傷。
來不及去探尋這其中根源,上官雲斐重揮冷月劍前去相助,怎奈此人功力太過強大,上官雲斐根本就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幸而落凡想起自己恰好會克制地獄殺的招式,即刻使出仙人訣相助皇甫譯。
上官雲斐見此狀況,心知落凡此招厲害所在,便折身幫助竹子。
竹子見皇甫譯受傷,心神已失,已經不小心挨了一劍,卻還是不能專心對敵,此番已有黑衣人襲至身前,就在黑衣人快要刺中竹子心臟的千鈞一髮之際,上官雲斐迅速趕來,一劍封喉!
竹子霎時回神,震驚,不可置信地盯著上官雲斐!
他救了她?竟然是他救了她?
她最恨的人救了她,叫她如何能接受!
上官雲斐似感覺不到她的震驚與痛苦,冷漠道,「不想死就專心點!」
竹子的驚疑痛苦在瞬間化為憤怒!她怒喝道,「不關你事!」
上官雲斐莫名其妙地盯了她一眼,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大概竹子被惱怒蒙了心,此刻她似也忘了皇甫譯身處危險,只知道殺敵、保護好自己,最好也能救那臭小子一次,以挽回她的顏面!
眼看著眾人俱是身帶傷痕,身心俱疲,而那些黑衣人卻只損失了一小部分,如何不叫人絕望啊……
明月初上,清幽寒光照在地上,一灘灘血跡。
好似早已規劃好,落凡和皇甫譯將是這個中年男子的劍下魂,所以他三人竟已離開惡戰中心。
「小丫頭,你的仙人訣不過是對付那小子的氣候,對老夫沒有任何意義。」中年男子看著對面面色慘白、一身血跡的落凡說道。
落凡站在那兒,聽到他的話,涼意襲遍全身,他是何人,怎會知曉仙人訣?
皇甫譯在一旁扶著他,同樣的面色蒼白,他似乎明白落凡心中所惑,氣喘道,「凡兒,他竟是已歸隱多年的第一殺手夜千,你且小心。」
落凡心一驚,他武藝如此之高,莫非已達百多年前那位高人的境界?如果是這樣的話,以她仙人訣的功力,的確不是他的對手。
那中年男子,即是夜千,邪佞地笑,聲音粗重低啞,「皇甫譯,你堂堂燕雲山莊莊主,竟要躲在一個女人身後,傳出去,豈不貽笑大方!」
皇甫譯微愣,臉色不變,哈哈一笑之後,站了出來,「燕雲山莊與凡塵島向來不分你我,遑論男女。只是晚輩既知前輩身份,就明白晚輩活不過今晚,所以有一事,還望前輩賜教!」
大概夜千這種高人早已習慣他人的仰視,所以皇甫譯這般言語讓他臉色稍和了些,「你想知道老夫為何要接這單生意?」
「前輩睿智非晚輩能望其項背,還望前輩不吝賜教。」皇甫譯恭敬道。
「老夫生平亦有所願:殺盡武林高手!雖然你還算不得絕頂之人,不過與你關聯之人,高手卻不少。」夜千自負地說。
皇甫譯語塞,說了等於白說,還是沒搞清楚誰是幕後黑手。
落凡已然明白皇甫譯所為何意,繼續說道,「前輩可知,我二師伯,即是廢太后,也是當世數一數二的高手。」
夜千冷獰一笑,「小丫頭果然聰明,知道套老夫的話,不過很遺憾,老夫不會告訴你任何消息。但是,看在你尚且年幼的份上,老夫姑且指點你一招,你試著用當日山谷鏖戰的絕招與我對決,看你能發揮的如何?」說話時,卻不給落凡任何反應的機會,人劍合一已然襲過來。
落凡大驚,只瞬間,她好似厲鬼附身一般,忽然縱身躍起,在空中翻了個身,身上陡然生出一股子好似周圍都是冰天雪地的冰寒之氣。而這一瞬,夜千卻陡然改變方向襲向皇甫譯。
天空忽然有驚雷響起,閃電照亮黑夜,傾盆大雨瞬間而至。
這場大雨無疑幫了落凡。她的一襲白衣好似突然間膨脹了,她的衣服都化作利刃冰峰襲向夜千,而天空中,瓢潑大雨都化作冰鋒利刃,在落凡內力的催使下直刺地上的人。
雨中,冰刃猶如萬箭齊發直刺夜千,夜千不得不分心對付落凡,也給了皇甫譯喘氣的機會。
雷電間隙,聲聲「嘰——嘰——」的洪鳴聲傳來,數人站在大白雕之上趕來相救,更有一行人從城門而來。
雕上其中二人,上官雲斐識得,正是帶他去見伊娃的那兩人;從城門來的,正是風行帶的人!
有救了!
上官雲斐面上心中,都是大喜!身心俱疲之感瞬間消失,他衝著竹子大喊,「都是幫我們的人!」
竹子聽到這話,激動地落下淚來!如此,他們都不必葬身於此了!
此番前來助陣的人都是高手,尤其雕上六人,更是當世罕見的高手。
只見他們分工明瞭,除了黑衣青衣白衣三人,全部都去相助上官雲斐他們,而這三人,自是援助落凡與皇甫譯。那三隻大雕一直與半空盤旋,不捨離去!
夜千看到他三人,不但沒有懼怕,反而紅眸中露出欣喜若狂的激動之色,「老夫等你們很久了!」
黑衣三人劍鋒直走,寒氣迸發,水遇寒氣而結冰,內力催使下,冰碎若暗器,隨劍鋒直刺夜千。
夜千已完全被碎冰籠罩,恍若在暴風雪中垂死掙扎;然而,夜千這第一殺手也絕非浪得虛名,他劍下紅光愈來愈盛,愈來愈邪氣,自碎冰空隙中襲出來,劍氣至,人傷。
空中落凡翻掌,手指上陡然生出長而尖刺的指甲,渾似利爪,她以暴風雪之勢向下飛至夜千,然後在眾人眨眼的功夫間,只覺有一陣暴風刮過,刺骨的冰寒籠罩半空,圍住夜千的碎冰也在剎那凝結成冰牆,將夜千和落凡二人圍在裡面。
外面,只看得冰牆內紅光四竄,似要衝破冰牆。
黑衣人臉色一變,「不好,她這是要和夜千同歸於盡!」
眾人一聽,俱是臉色大變,尤其皇甫譯,焦慮痛苦之情溢於言表。
黑衣人當空一喝,「破冰牆!」
同時間,幾人的劍全部刺進冰牆,在他們內力的催使下震動冰牆。
只是,雨這麼大,夜千落凡二人內力如此之高,冰牆愈發的堅固……他幾人想要刺破冰牆,不曾想竟起了反作用,在他幾人的內力之下,冰牆愈發的堅不可摧!
無奈之下,他們只好撤開。
*
皇宮,長公主的小院。
百里塵幾人正在棚下賞月,緹絡像個話癆子般不停地講著有趣的事,逗得長公主開懷不已。
只是,本還唇角帶笑的百里塵忽然開始頭痛,他忽然憶起,這種疼痛,不正是當日落凡力戰上官雲斐時的痛嗎?為何會痛?!
「塵哥哥,你怎麼了?」還是緹絡最先察覺百里塵的異樣,但是,當她看到百里塵額間隱隱約約的青光時,她驚呆了。
聽到緹絡的話,長公主和丁忠還有風舟都移過來視線,待看到那一絲隱隱竄動的青光,他們已驚得不能言語。
「塵,塵兒……你,你這是怎麼了?」好一會兒,長公主指著他的額頭,顫顫出聲。
百里塵不知他們為何所驚,只知道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他不知道的一種力量在他身體裡蠢蠢欲動,好似就要衝破而出……
伴隨著這種力量,他腦海裡卻清明一片,錐心刻骨之痛漸漸席捲了他全身。
他瞬間明白……「落凡出事了!」然後在他們驚愕詫異的眼神中,強忍著快要吞噬掉他的痛,躍身離開。
風舟無奈苦笑:公子啊公子,你如此在乎她,她心裡,可曾還有你半分的位置?值得嗎?
此時,他都希望公子能夠忘了落凡,接受緹絡,和她好好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情之一字,豈是他希望公子放下,公子就願放下的?
風舟看著緹絡失落難過的目光追隨著百里塵離去的方向,就那樣,癡癡地望著,望著……絕望中,還是絕望……
看著本如精靈般活潑快活的緹絡也為情所傷,風舟也不由得憐憫著她。
公子,你既對緹絡無意,又為何始終帶她在身邊?給了她念想,又為何不肯給一個結果?
只有長公主似沒有想這麼多,只是疑惑著說,「剛剛是我眼花了麼?我好像看到塵兒額頭上有青色的光啊……丁忠,我是眼花看錯了嗎?」
丁忠愣了一下,「這個,奴才好像也看到了……」
然後,兩人的目光都移向風舟,似在等他的解釋。
風舟看著二人,一時吶吶無語……他哪裡知道啊?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誒……
「這個,這個……」風舟不知所措地撓撓頭,「好像聽說,前些日子,某一夜,落姑娘經過一荷塘時,十里荷花次第開放,她一離開,荷花又全都謝了,和這事相比,公子的事就不算稀奇了……嘿嘿,嘿嘿……」
「竟有這事?」長公主驚奇道。
「嗯嗯,風舟哪敢欺騙您老人家啊……」
「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長公主歎道,她突然目光一閃,奇道,「莫不是他二人都是神靈轉世,所以有些特異本領吧?」
幾人看著她,無語!
*
滄州城內,眾人望著冰牆,卻莫可奈何……好像,只能眼睜睜看著落凡死在面前。
「這可怎麼辦?」青衣難過地說著,「難道要用火融了這冰牆?」
「不行!」皇甫譯立刻出言制止,「這樣會燒到凡兒!」
聽了青衣的話,黑衣腦中閃過一絲光,「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
黑衣轉身,正巧看到上官雲斐一行已經解決了餘下黑衣人,正趕過來。他忙道,「上官公子,借劍一用!」
如此境況,上官雲斐根本不能多想,立刻祭出手中的冷月劍。
冷月劍指冰牆,懸浮半空。
黑衣喝道,「上官,催動冷月劍!」
上官雲斐點頭,同時走過去,運起內力。
霎時,冷月劍妖異紅光閃現,與冰牆內的紅光相呼應……
不等黑衣說什麼,與他同來的人,共三男三女,齊心站在冷月劍前,以內力催使冷月劍的紅光。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冷月劍的紅光竟與冰牆內的紅光連成一線,而那紅光,竟也變成火光一般,似灼燒著冰牆。
皇甫譯等人也知此乃關鍵時刻,雖然幫不上什麼忙,卻可以護法,以防突發狀況發生。
漸漸地,那冰牆有了裂縫,漸漸融成水。
幾人見此狀況,正大喜,忽見兩道紅光不受控制的亂竄,冰牆瞬間破,落凡隨著破碎的碎冰飛落出來,皇甫譯一驚,立刻飛身出去接住落凡,不想那夜千趁此機會也飛了過去,劍鋒直刺皇甫譯後背。
其餘人看著,追上去也是來不及。
竹子嚇得大叫,驚叫聲悲慘淒厲,卻也於事無補!
落凡看著夜千的劍就要刺過來,用盡最後的力氣想要轉身至皇甫譯身前替他擋住這一劍,可沒想到,皇甫譯比她更快反應過來,他抱著落凡,根本不讓落凡動作。落凡就眼睜睜地看著夜千的劍刺入皇甫譯的後背,直至心臟。
「啊……——」兩聲驚叫!
竹子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了過來,接住墜落的皇甫譯。
大雨滂沱,看不清誰人的淚。
只有那一灘血水從皇甫譯身下傾瀉而出。
竹子抱著渾身冰冷的皇甫譯,大力地搖晃著他,「皇甫譯,你給我醒過來!給我醒過來!你還沒有陪我踏遍河山!你不可以失信!我不准你失信!」
白衣也已迅速而至,立刻封住皇甫譯幾處穴位,只是,當他一查探皇甫譯的傷勢時,手,不由自主地停在皇甫譯的脖頸處——已沒了跳動。
「夫人,節哀順變。」白衣低眉靜默道。
竹子身心一顫,卻不願相信地繼續搖晃著他,「皇甫譯!我不准你死!我不准你為別的女人死!你給我起來!起來啊……皇甫譯,我求求你,起來啊,好不好……皇甫譯,你給我……」
「夫人?」看到竹子暈厥過去,白衣歎了口氣……總比這樣撕心裂肺的痛著好吧?
落凡目光紅赤,口吐鮮血地站起身,似流著血淚,一身血衣的她,此刻看起來更像厲鬼!她森然道,「雲斐,照顧好竹子!」
看到落凡這個模樣,比上官雲斐迎娶白秀那晚更加恐怖。上官雲斐吶吶地應聲,走到一旁。
落凡死盯著夜千的眼眸裡,沒有什麼怒,也沒有恨,只有冰冷人世的冷漠!只是這般的冷漠,讓她週身都是陰冷氣息,似是萬千生靈死活都漠不關心的冷寒!
饒是縱橫武林數十年的夜千,看到落凡這般神情,也是微微驚訝!
落凡手一揚,竹笛直指夜千,「你當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嗎?」
夜千愕然回神,冷笑,「老夫畢生心願不過殺盡武林高手,自然是天下無敵!」
「那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落凡陰冷道。
夜千不屑地冷笑,「大言不慚!受死吧!」
黑衣暗暗對青衣道,「少主有些不對勁,你看好她!」
「嗯。」
在夜千出手的同時,黑衣六人齊齊上前團團圍住夜千,也將落凡阻在身後。
在黑衣幾人同夜千奮力鏖戰時,落凡突然閉眼吹起了笛子。
笛音不成曲調,只是聲音清澈純潔至極,仿似天地間的第一縷聲音般悅耳動人。
夜千突然痛苦地大吼一聲,隨即他所出的招式已不在章法,黑衣等人大喜之下加速進攻,勢要解決此人,以免再為禍武林!
此間眾人都是極為聰慧之人,瞬間就明白落凡所吹出的聲音雖不成調子,可恰恰是這最乾淨純粹的聲音成了克制地獄殺的死敵!
他們看著落凡,仍是那夜對敵上官雲斐的光景,一身血衣的她,籠罩在神聖淨潔、祥和無邪的白光裡,似仙女下凡一般飄渺美麗,出塵脫俗,不可方物,她那秀雅的面龐也因著這祥和的光芒而絕俗。
最聖潔的白色光芒似從她笛聲中而出,圍繞著一身紅光的夜千,讓他痛苦地大聲吼叫,亂舞劍芒!
隨著落凡的笛聲愈來愈純粹,夜千痛苦不能自拔,一場鏖戰,又被黑衣等六大高手圍攻,他痛苦地如同瞎子般亂撞亂舞著劍!
又一道閃電劃過的時候,黑衣六人的劍全部刺入夜千的身體!
鮮血直流!
他直跪在地上,任雨水沖刷。
他睜大瞳眸死盯著前方,似無法相信自己死在一曲笛音中!
似,死不瞑目!
見夜千也倒下了,眾人也終於鬆了口氣!
只是這場惡戰,他們也損傷過半,尤其,還死了皇甫譯!
這一條街道,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落凡睜眼,見夜千已倒在血泊之中,她亦如魂魄都突然被抽離般疲累,世事如何,她都不想理會的疲累!她閉上了眼,整個人直直地摔了下去!那只竹笛,也摔至雨水中……
「少主!」
「落姑娘!」
「落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