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澤康面色不郁地盯了她一瞬,吩咐道,「丁保,帶六皇子下去歇息,你們都到外面守著。」
「是。」
龍舒玨雖然覺得奇怪,卻沒敢多問,恭恭敬敬地跪安了。
待他們都走了,龍澤康的臉立刻垮了下來,厲聲道,「落凡,你好大的膽子!」
落凡嘴角一揚,冷哼道,「我膽子大,您老人家又不是今天才曉得。有什麼事就說吧,我也困了,要睡覺了。」
「睡覺?」龍澤康冷哼,臉上漸漸浮現出陰險的笑意,「作為朕的妃子,你好像忘了自己的職責!」
落凡眼眸一瞇,迸射出危險的冷光,「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龍澤康奸詐一笑,像極了欲對良家婦女施/暴的色/狼,「朕到你的寢宮來,自然是要你侍寢。朕今晚等了你這麼久,你該得好好補償朕!」
落凡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她認識龍澤康這麼久,見過他冷峻的樣子,威嚴的樣子,惱怒的,可恨的,危險的樣子,她覺得什麼樣的龍澤康她都見過,可獨獨沒見過這麼猥瑣的他……他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怎麼?害怕了?」龍澤康臉上的笑愈發地淫/dang,人也已經從座上下來,其模樣神情,其動作實在是猥瑣地讓人看不下去。
落凡幾乎是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冷喝道,「龍澤康,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就憑你,也想動我?我只要動一動手指,你就會立刻死在我面前!」
龍澤康似是害怕了,停在原地,突然又淫/笑起來,「是嗎?你試試看,你現在還能用你的武功嗎?」
落凡皺眉盯著他,他所言好似十分有把握?這世間怎麼可能有藥物能夠制住她?心裡雖然這樣想著,卻仍是不由自主地運起內力,這時她才發現,她的武藝已經完全排不上用場了……
「怎麼可能?!」震驚,夾雜著害怕,落凡失聲尖叫出來!沒了武功,她不過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在龍澤康面前,她根本就沒有反擊之力。
她害怕了,臉色瞬間慘白!難道她真的,真的要失身於龍澤康?
不要,不要,不要……
她心中痛苦害怕地尖叫著,人也真的叫出聲來。
叫得如此淒厲……
淚落漣漣……
殿外,丁保幾人聽到這慘絕人寰的尖叫聲都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卻又不敢看的轉回去,卻也被這尖叫聲驚起一身雞皮疙瘩。
他們幾人都低著頭,誰也看不見誰的表情。
「小包子,你那麼緊張做什麼?」春燕不經意看見小包子緊緊抓住自己的袖角,奇怪問道。
「沒,沒什麼,」小包子好像有些緊張,「我就被娘娘那跟殺豬一樣的叫聲,給嚇得……沒事,沒事……」
春燕瞪了他一眼,「膽小鬼!」
殿內,龍澤康毫不著急地看著自己的食物如此害怕的模樣,似乎很是喜歡看到落凡這般模樣,「落凡,朕知道你百毒不侵,自然是不敢隨便用藥!可有些東西,它不是毒藥,也同樣可以讓你短時間內武功盡失。」
只是,好像落凡越害怕,越尖叫,越哭泣,龍澤康的慾望也就更強烈;那張猥瑣的臉上寫滿了色/欲,他終於忍耐不住要馬上吃掉落凡。
眼看著龍澤康就要撲過來了,落凡心如死灰,被嚇得不能動彈了,終於在千鈞一髮之際,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笛子。
雖然暫時不能使用武功,可多年的習慣還在,她一個快速閃身離龍澤康遠了些,同時拿起竹笛吹起了曲子。
其實當年的迷音曲是一個絲毫不懂武功的女子所創,所以雖然如今落凡不能以內力駕馭迷音曲,可曲子本身的功力還在,尤其此時的龍澤康早已陷入情/欲之中,意志極為薄弱,所以極易搞定龍澤康。
果然,龍澤康頭疼欲裂地在地上翻滾了好一會兒後,漸漸就沒了動靜……
落凡終於鬆了口氣,卻也癱軟在地,笛子亦摔了下去,撞到桌邊。
雖然可以不以內力駕馭迷音曲,可吹這首曲子仍是十分損耗心力。
落凡在地上靜靜地坐著,看著痛苦沉睡的龍澤康,所有負面情緒全部爆發出來,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她的哭聲掩蓋了其他聲音,所以她不知道她身後何時多了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那兒,那人深邃的眼眸滿是心疼與自責地看著她,可他卻又只能靜靜地站在她身後,不讓她知道他曾看到她如此脆弱的模樣。
他慶幸,看過姑姑後他都會來這裡看看,所以才沒沒使得悲劇發生;
可他又後悔,為何沒敢走得再近一點,這樣,只要一聽到落凡的聲音,他就能立刻衝進來保護落凡,而不至於她這麼無助害怕……
可擁有絕世武藝的她,百毒不侵的她怎會被龍澤康嚇成這個樣子?
他的目光徘徊於正殿每個角落,最後定格在尺餘外的香爐,那香爐已呈鮮血之色,卻不見有青煙,也聞不到任何香味,但它分明內有香料燃燒。他忽然想起偶然在一本古書上看過,在西域有一種叫血顏香的香料,無色無味,女子用之和水敷面可駐青春容顏,但若為熏香而焚之,時間稍長則會麻痺武者經脈使之如同被點穴一般,能動卻不能用武,半個時辰後才能恢復。此物無色無味無毒,天下間無人能避,除了完全不懂武功之人,所以是用來對付武林高手的至寶,而此物唯一致命的弱點便是焚燒時那鮮血般的顏色。只是血顏香及其稀少珍貴,而且在百多年前已被盡毀,龍澤康是從何處得來的?
來不及細想這些,百里塵突然意識到自己亦是武者,在確定落凡安然無恙後,立刻退出正殿。
殿外,月色清幽,涼風襲人。
百里塵冷瞥了眼早已被自己放倒的小包子幾人,黑玉瞳眸中儘是冷嘲,如此一般的角色,也敢用來做內應!
只是他目光瞥向正殿時,想到龍澤康竟欲對落凡無禮,他心中的怒火節節躥高,恨不得立刻把他五馬分屍!百里塵不由得心中暗問落凡,若知龍澤康今日如何對她,當年她還會救他嗎?
夜風吹在他身上,竟有些涼意。
落凡漸漸恢復了冷靜,她注意到自己的內力已經恢復,然後站了起來,走到一旁的龍澤康身邊,看著他猥瑣不堪的臉,心裡就一陣噁心。
她想著,若他不是義父義母的兒子,她會立刻殺了他!
只是雖然殺不了他,卻不代表她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他!
只可憐她從沒有隨身帶毒物的習慣!
落凡想了想,運起內力,手掌摁在龍澤康的心口上,軟綿綿的掌力傳至他的心口,直至四肢百骸。落凡鬆開手,冷笑著瞥了他一眼,然後回了寢殿,休息。
只是她不明,百毒不侵的她為何會像是中了毒一般在短時內失去內力?龍澤康這般篤定她失了武藝,是他派人為之?可以她對他的瞭解,他雖是個小人,卻也應該不屑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何況,她並不覺得他對她有興趣……那麼,下藥之人是誰?藥又是下在哪兒的?
沉思間漸漸入睡,睡夢中,好似有個聲音在心裡響起:落凡,你何時變得這般狠毒了?落凡陡然驚醒,一身冷汗!往外一看,已近天明。
好似永和宮裡的人都知道皇上昨夜寵幸了落凡,所以都沒敢早早去伺候倆主子。只是自己何時回房休息的,竟想不起來。
日頭稍高了些的時候,龍澤康終於醒了,對自己竟躺在地上睡覺一事,有些愕然,所以他自然也不會喚奴才進來服侍。他手一撐地卻發現自己沒有力氣站起來,驚異間愕然發現落凡就坐在面前,悠閒自得地吃著糕點。看到她,終於想起昨晚發生什麼事了。
昨夜,他本是想要寵幸落凡,豈料落凡吹了個什麼曲子竟讓他頭疼地暈了過去,然後,然後她竟然由著他在這裡睡了一宿?!
可惡!龍澤康心中暗罵!
「落凡,愣著做什麼!還不過來扶朕起來!」龍澤康黑著臉怒道。
落凡懶洋洋地斜眼睨著他,只見龍澤康像個泥鰍一樣躺在地上,滿面黑色,甚是可笑,她嘲笑道,「皇上可是天子,居然都不能自己站起來,傳出去,豈不被天下人恥笑?如此,你還有何顏面繼續做這個皇上?」
「放肆!」龍澤康怒道,「肯定是你給朕下了藥,害朕沒了力氣!落凡嗎,朕絕不會輕易饒過你!就算貴妃為你求情也不可能!」
落凡看著他,神情冷漠,懶悠悠地說,「等你能夠走出這兒再說吧!」然後,她拍了拍手上的糕點屑,站起身,漫步走出去,任憑龍澤康如何怒喊她的名字也沒有用。
「娘娘,您早起啦?」落凡在院子裡瞎逛著時遇到了小包子,他弓著身,笑嘻嘻問著。
落凡心中微頓,面上不改顏色,點頭淡笑,「玨兒呢?」心中卻想,離她最近者,數小包子和春燕二人,究竟是誰害了她?或者二人同路?
「回娘娘的話,六皇子在書房用功呢。」小包子哈著腰答道,一抬頭,看到丁保帶著一群人急匆匆走進永和宮,「娘娘,丁公公來了。」
落凡轉身,正巧丁保也看到了他,忙走過來匆忙行了一禮,直接問道,「娘娘,皇上呢?這都晨時了,早朝時間都快過了。」
落凡朝正殿努努嘴,「裡面呢。皇上習慣了丁公公伺候,換做其他人,皇上會不喜歡。」
丁保聽得有些傻眼,總覺落凡的話很是蹊蹺,可時間緊迫,他也沒功夫瞎猜了,給落凡行了一禮後帶著那群人匆匆到了正殿。
顯然,當他們看到那個一向都正襟危坐的威嚴皇帝此刻正躺在地上時,統統都傻了眼了。
落凡在外邊享受著陽光浴,思慮著小包子和春燕二人行徑,自是不知殿內是如何光景。只是想來想去,也只覺二人最為可疑,卻又得不出結論,更不好興師動眾地審判二人,只得日後多加小心了。一會兒後,幾個太監形色匆匆地離開,又在最短的時間內抬來鑾駕,又過了片刻,抬著鑾駕離開。只離開時,龍澤康挑起了簾子,鐵青著臉盯了落凡許久。
那眼神,落凡每每想起都覺得後怕。她慶幸,自己有一身高強武藝傍身。
事後不久,落凡聽說這天龍澤康沒有上早朝,而且往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上早朝。
暮色蒼茫時,落凡從長公主處回到永和宮,想著姑姑雖已年邁,可身體尚好,倒是終於讓人放心了。只是她剛回來還沒坐下,就見龍舒玨兩眼通紅,撅著小嘴地挪著小碎步進來,站在她身邊,低著頭,也不說話。
這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極了落凡初見他時的樣子,謹小如兔。
「怎麼了?」落凡有些擔心。
龍舒玨抬頭,咬了咬唇,「父皇病了,像是中毒了,可太醫查不出病因,治不好父皇。宮中都傳遍了,說,說……」
「說什麼了?」落凡細聲問。見他如此吞吞吐吐,宮中如何傳言,落凡已猜個大概。只是雖然傳言雖盛,可皇帝臥床不起,把持後宮的趙氏又與她「交好」,自然無人敢拿她如何!
龍舒玨盯著落凡的漂亮眸子裡有些淚花閃了落凡的眼,「他們說父皇是在姑姑這裡病的,都說是姑姑下毒……而且,而且他們還說,姑姑當年就差點殺了父皇,這次,大概不會放過父皇了……」說著,龍舒玨突然跪下,抱著落凡的腿,可憐兮兮地求道,「姑姑,玨兒求您了,別殺父皇,好嗎?玨兒已經沒有母親,好不容易才得到父親的疼愛,玨兒不想失去父親……姑姑,您待玨兒最好了,您不要殺玨兒的父親,好不好……玨兒保證,玨兒會乖乖的,玨兒以後都不會再調皮了……」
落凡有些無奈,也有些心疼,她蹲下身,雙眸直視著龍舒玨,「玨兒,姑姑問你,是太醫說你父皇中毒嗎?」
龍舒玨頓了一下,肯定地搖頭。
「那太醫說你父皇是什麼病?」
「太醫查不出病因,只說父皇太過操勞,累壞了身子,要多加休息。」
「太醫都說你父皇只是太勞累了,你為何會覺得姑姑要害你父皇呢?」落凡清水般的眼波直直看入龍舒玨的雙眸,「玨兒,你寧願相信那些下人,也不願相信姑姑麼?」
「不是不是……」龍舒玨忙搖頭,「只是,只是……只是父皇身子太虛,如今只能躺在床上,勉強喝點水,不能動不能吃,太醫都說照這樣下去,父皇撐不了多久了……」說到最後,龍舒玨幾乎顫抖地不能言語。
「就因為這樣,你就要懷疑姑姑嗎?」落凡自個兒都覺著這話問得欠抽!人家親爹都快不行了,她居然還說「就因為這樣」……
大概龍舒玨還年幼,聽不出落凡言語中的不屑與冷漠,只繼續道,「可太醫還說了,父皇正當壯年,卻只在一夜間突然蒼老如垂垂老者,實乃,乃人為之……」
落凡面色不變,只是眼波稍為清涼,「所以你覺得是我做的?」
龍舒玨垂下眼瞼,不敢直視落凡,也不敢吭聲。
見此模樣,落凡心中稍有怒氣,又不願在他面前發作,只涼涼道,「姑姑只當你年幼,受了他人挑唆才會懷疑我,此事我不予計較,你早些歇了吧。」
一聽此話,龍舒玨抬頭看她,可憐巴巴地小聲問,「姑姑生我氣了?姑姑,不要生氣好不好,這世上只有姑姑真心疼玨兒,姑姑不要不理玨兒好不好?」
看龍舒玨眼淚汪汪、可憐兮兮的樣子,落凡心下一軟,所有怒氣瞬間煙消雲散,她摸著他的頭,慢聲細語道,「姑姑怎會不理玨兒呢?玨兒還小,容易被一些心懷鬼胎之人誤導,姑姑都明白的,只是以後,姑姑希望玨兒不要聽到什麼就相信什麼,你也十二了,有些事是該自己判斷正確與否的。」
聽到這話,龍舒玨破涕為笑,堅定地點點頭,「姑姑不生玨兒氣就好,玨兒一定牢記姑姑的話,不教姑姑擔心的。」
陪著龍舒玨玩耍了一會兒,檢查了他的功課,看夜色已深,落凡囑咐著小包子伺候他睡下,自個兒便回了寢殿。
舒舒服服泡了個澡出來,見小包子在撥弄燈芯,落凡微驚之下稍舒了口氣。來這一段時間,小包子夜裡在寢殿內出現過幾次,好在落凡泡澡之後習慣穿戴如常,不然即使他是個太監,也著實尷尬。只是雖有幾次經驗,但看到一個男人出現在自己的臥室裡,仍是不習慣。
「小包子。」落凡走過去,喊了聲。
小包子轉身低頭,「娘娘還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