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狗不擋道!滾開!」
白蘇的眸子裡湧起一絲暗紅,在夜色、火光的掩映下幾乎看不清。
她的心底騰起一股殺氣,她想努力去克制,剛壓下去又躥了起來,小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袖中藏匿的匕首。
「白蘇!白蘇!」
沉香湊近白蘇,清晰地看見她眸子裡的那一抹紅色,他的眼神微微一變。
難道……慕容皓要……
沉香看向剛才慕容皓的方向,早已沒了人影。
「別過來!否則我自殺!」
鋒利的刀刃抵在勃頸上,白蘇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自殺?慕容皓,你到底是有多恨我?
沉香和慕容泓頓時愣住,白蘇飛快轉身消失在宮門口,夜色裡,那一點白色很快便被吞沒。
「白蘇,等等!」
倆人拔腿追了上去,卻追出皇宮外很遠都不見白蘇的人影。憑空消失?
白蘇剛跑出皇宮,便聽到後面倆人的大喊,身子往暗處一閃,便隱匿在了護城高牆的陰影中。看著追著跑出皇宮的倆人,她捂著嘴直笑。
姑奶奶不發威,還真把她當病貓了!
她摸了摸胸前,只是為何有一隻嚇暈了的紅毛鳥兒鑽在她懷裡?
「朱雀,敢吃我豆腐!哼哼——」
兩根手指戳了戳瞪著紅豆般小眼的朱雀,白蘇一臉窮凶極惡的表情,舔了舔薄唇,咕嘟嚥了口口水。
「你想做什麼?」
朱雀看著白蘇嚥了口口水,它急的直扑打翅膀。朱雀身形可大可小,伸縮自如堪比孫猴子的金箍棒。
「今晚操縱慕容皓的夢靨,我去宮中偷那根操縱心念的紅線。」
幸虧白蘇已解開了一半的惑心蠱毒,否則剛才的凶險難以避免。而慕容皓也覺察到了不對勁。
「就你?會不會太冒險?」
朱雀紅豆小眼鄙視地看著白蘇,細胳膊細腿的,沒兩下便被慕容皓撂倒了。
掏出衣袋裡的一打花花綠綠的瓶子,白蘇在朱雀眼前晃了晃,笑得促狹:「要不拿你先試驗一下?」
回想起剛才的一幕,朱雀嘰嘰喳喳一陣亂叫,抗議著不願死於非命。這個女人到底是有多少不為人知曉的玩意兒吶,他不知道。
沉香、慕容泓兩人追了許久不見白蘇的身影,便打算折返,忽然慕容泓大喊一聲「壞了」,便飛也似的朝驛館奔了過去。
他居然忘記了,早些時候玄武端上樓的茶裡他下了媚藥,這時候就快到時辰了。他必須趕回去,讓上官帛不得不應了這門親事。
見慕容泓風風火火地跑了,沉香便打算回了未央宮,去察看一下慕容皓的傷勢。
清晰的腳步聲在長廊上迴盪,沉香隔著一條長廊便看見兩個身影閃入未央宮裡去了。他加快了腳下的步子,躲在門邊窺探屋裡的情況。
只見未央宮裡慕容皓一個人躺在龍榻上,面色寧靜,看起來似乎無礙。
一個白色身影一閃,躍上了龍榻一側,輕紗搖曳,看不清容貌性別,另一個身影已然不見了蹤影。
沉香靜靜地在屋外觀察著屋裡的一切,左手掌心裡幻化出了一柄冰藍色長劍。
見朱雀已經進入慕容皓夢靨裡,白蘇大著膽子在慕容皓周圍翻找著那根細細的紅線,剛擼起慕容皓的袍袖,她便看見了一根繫於手腕上的紅線。
快速掏出腰間的匕首,白蘇朝著慕容皓的手腕上割了下去,毀了這根紅線,她便不用再受慕容皓控制了。
一道寒光閃過,沉香手中的長劍嗖的一下朝著帷幔中的白色刺了過去,只是他的心裡有一種莫名的驚慌。
一股濃重的寒意向白蘇背上襲來,她本能的撲倒了身子,一道藍光劃破帷幔,長劍叮的一聲釘入牆上。
側過臉,白蘇看向門口的來人,她緊緊握住手中的匕首,一隻白皙的玉手剛一掀起帷幔,她快速朝來人刺了上去。
藍色的血染在白色的帷幔上,繪出朵朵藍色小花,沉香湛藍的眸子看著白蘇,兩人均是錯愕。
「小白,怎麼……是你?」
白蘇手中的匕首刀身全部沒入沉香體內,她白皙素淨的手上沾了斑斑藍色的血跡,觸目驚心。
「小心!」
長臂一伸,沉香快速把白蘇擁入懷中,一柄冰藍色長劍從左側胸膛貫穿而出,身後,慕容皓的眸子裡的滿是驚訝。
藍色的血跡落滿了未央宮的龍塌前,冰涼的藍水晶地面上多了絲妖嬈,沉香踉蹌著點足飛出了未央宮,在夜色裡穿梭。
「小白,放我下去!」
白蘇伸手附上沉香的傷口,絲絲縷縷的血順著他的嘴角滴落在白袍上,藍色染了半身。
「別動,馬上到了。」
沉香的話音依舊溫柔,眼眸看著不遠處,足下一點,又飛了出去。
須臾,沉香抱著白蘇落在了一棟小屋前,上書三個字:陶然居。
剛一落地,沉香頹然倒了下去,點點星光下,依稀可見他的白袍染成了藍色。
「小白!你撐住……不準死!」
白蘇抱起沉香,一個勁兒地往屋子裡沖,砰的撞開門,屋子裡點點昏黃的燭光,紅裙女子正背對著白蘇。
「蘭姬,救救沉香,他……」
額頭上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白蘇眼角的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白蘇的臉上,白蘇整個人差點被打飛出去,白皙的臉頰瞬間起了個通紅的掌印。
沉香被蘭姬抱到床榻上,她背對著白蘇,一邊處理著沉香的傷口,一邊冷冷地警告白蘇:「以後離沉香遠點!你還嫌折騰得不夠嗎?!看著他死掉,你才甘心?!」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
白蘇撞在門上的胳膊幾乎麻木,她疼得一時動不了,單手撐著地面,她嘶吼著,想哭卻怎麼都哭不出來。
沉香,沉香……
心中默念著沉香的名字,白蘇扶著門框,踉蹌著朝屋外走去,傾盆的大於瓢潑而下,似乎是慟哭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