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尹慕倫喝了一個上午的薄酒,慕容泓臨走時仍一絲不醉,從容地告別尹慕倫,他不過是得了個外交大使的名號。
尹慕倫的酒量很差,沒喝多少便醉得胡言亂語,反而到後來,尹慕雪陪著慕容泓喝了許多。
相較之下,尹慕雪的酒量好很多。尹慕雪那樣的女子,應該是如冷雅那般有手腕的女子吧。慕容泓卻並不討厭尹慕雪,只覺得,她有些可惜。
回了同心客棧,朱雀尚未走,白蘇正躺在榻上睡午覺。
「皇上沒有為難你吧?」
見慕容泓回來,朱雀掩了門走到屋外說話,慕容泓沾了一身酒氣,似乎很重。
「為難倒是沒有,只是被他擺了一道。不過,這事兒也是他情我願,倒也樂呵。」
慕容泓一臉雲淡風輕,像是個沒事人似的,掏出懷裡的仙草降真香,放在鼻子下用力聞了聞。
降真香通體瑩白,淡淡的香味兒,剛沁入心脾,整個人像是輕飄飄地飛入了雲端,逍遙自在的感覺,令人心馳神往。
「這仙草對修仙之人極為有用,其本身的解毒性能又是極強的,很是珍貴。仙境中,亦不過長了十數株。」
對於仙草降真香,仙界眾人無不知曉一二。朱雀是東萊國的神獸,更是知曉得清楚了。
從慕容泓手中拈起仙草,朱雀將它置於掌心,紅色的烈焰隱隱燃起,降真香剎那化為一小團白色的粉末。
從懷裡掏出一方綢帕,慕容泓小心翼翼地包裹起那團粉末,微笑著謝過朱雀。
眼眸一瞥,朱雀注意到綢帕一角紅絲線繡著一朵不可方物的彼岸花,艷麗而不失孤傲。
「你那方帕子……」
朱雀轉身盯著那方綢帕,似是眼熟的很。彼岸花,不是帝君最鍾愛的嗎?
他想起了數千年前之事,帝君不過為了個女子,屠戮了整個仙界,而那個女子便是百花仙子。箇中原因,只能歸之為一個情字。
而百花仙子被貶謫下凡後,帝君抹去了百花仙子幾乎所有的記憶,那些塵封的回憶,只有靠她本人去一一揭開封條了。
慕容泓回眸看了眼手中的帕子,又看了眼朱雀有些迷茫的眼神,他笑得歡心,「白蘇送的定情信物。」
仙界的事,慕容泓聽白蘇講過一些,不過,許多事兒白蘇仍然記不起來。就算白蘇是仙,他終是想留她在身邊的。
他習慣了白蘇的胡鬧,習慣了她偶爾的小脾氣,習慣了欺負她……習慣還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不在多問什麼,朱雀告辭回了華陽宮。尹慕倫正在大殿裡來回踱步等著朱雀,一旁的桌上放著好幾碗醒酒的湯藥,碗底依然殘留著一絲黑色的藥汁。
「朱雀,你可回來了,朕正找你呢!」
眼底略過一絲紅色,尹慕倫抬眸便看見了朱雀的身影,圓滾滾的身軀朝朱雀身上撲了過去,雙手緊抓著朱雀的肩膀,直晃悠。
別過頭,朱雀捏著鼻子,一雙殷紅的眸子看著一側正襟危坐的尹慕雪,「有事說事!」
尹慕雪遞過一張請柬給朱雀,話音悅耳又淡然:「南國慕容皓的請柬,五日後登基稱帝。」
一臉平靜地接過請柬,朱雀伸手撕成兩半,話音沒有絲毫情緒起伏,「上官帛在場,不去也罷。」
尹慕倫快速搶過撕壞了的請柬,一臉著急,大聲責備著朱雀,「又沒說讓你去,朕派慕容泓前去。朕和皇妹就坐在一邊,安安分分地看好戲吧。」
「皇兄,你精明了。」
尹慕雪忍不住誇尹慕倫一句,自打見了慕容泓之後,尹慕倫似乎精明幹練了許多,也讓她少費了不少心思。
她長吁一口氣,再強悍的女子,最多只能撐起半邊天,另外半邊必須由男人來頂。以後,東萊國的事務,倒是漸漸可以都交託給尹慕倫了。
肥胖的大掌搭在尹慕雪的肩頭,尹慕倫重重地點了點頭,「好好準備,擇日出發去南國。」
「慕容泓那兒……」
猶豫片刻,朱雀輕咳了兩聲,看著那兄妹倆一唱一和沉浸在構築的東萊國未來美好前景中,似是完全將他忽略了。
「明日早朝,朕自會宣佈此事。」
回過神來,尹慕倫注意到朱雀正躬身問著他話兒。語畢,尹慕倫便揮退了朱雀。
雖然他身為朱雀的契主,但與朱雀的交流並不多,故而朱雀對他清冷的脾性,他反而也無所謂。
朱雀、玄武、白狐、白虎這四大神獸中,當屬朱雀的法力稍微遜了其他三隻神獸一籌,玄武次之,法力最強的當屬白狐與白虎。
第二日早朝,尹慕倫當著文武百官宣佈了親自出使南國之事,並安排了慕容泓隨駕。
剛下了早朝,尹慕倫耳邊的議論一陣高過了一陣,歸根結底,終是在糾纏著慕容泓的身份之事。
華陽宮一時圍了數百官員,皆是為早朝之事覲見尹慕倫的。
「既然皇上心意已決,若再有異議者,斬!」
隨侍一旁的慕容泓被耳邊的吵鬧實在心煩,趁著尹慕倫在身側,拉高嗓音喊了一聲。
此話一出,一眾大臣的竊竊私語紛紛消散,一時華陽宮內鴉雀無聲,數百名大臣拱手一一退到了宮外,又飛快消失在皇宮門口。
欺軟怕硬的一幫狗奴才!慕容泓不屑地哼了一聲,瞥一眼一頭冷汗的尹慕倫,心下倒有些同情起他來了。
「慕、慕容兄,好!朕果真沒看錯你!哈哈!」
拍著慕容泓的肩大笑幾聲,尹慕倫十分怡然自得地看著大臣們煙消雲散,每每他們的出現便是如噩夢般令他頭疼腳軟兩眼發昏。
「尹兄過獎了!非常時刻非常手段而已。更精彩的,等去了南國才知道。」
慕容泓差點被尹慕倫措不及防的幾掌拍得喘不來氣,悄無聲息地朝他翻了個白眼,他快速告退,亦出了華陽宮。
此去南國,一邊兒是尹慕倫,一邊兒是慕容皓,身後還有冷渢和上官帛,真是凶險非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