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姬冷哼一聲,紅袖輕拂,翩然隨粉衫女子下了樓。
花好月圓門口站著幾個玄袍男子,皆是膀大腰圓,腰間配一把彎刀,刀柄上紋著火焰紋。
「蘭、蘭姬主子,就是他們……」
粉衫女子後退了一步跟在蘭姬身側,指了指門口的幾個玄袍男子。
「你就是蘭姬?」
一個滿臉橫肉的玄袍男子朝蘭姬瞪了一眼,一隻大手便抓住了她的肩膀,一副色迷迷的眼神看得一旁的粉衫女子直犯怵。
「花好月圓的姑娘賣藝不賣身!客官請自便!」
蘭姬啪的打開男子的手,輕輕撣了撣肩頭被抓過的紅色衣衫,冷著眸子瞥了眼一行幾位玄袍男子。
「臭娘們!老子是西涼司徒俊文!」
玄袍男子面目猙獰地瞪著蘭姬,在看到蘭姬臉上的震驚之後,得意地大笑著露出了一口金牙。
「你——是西涼司徒家的二公子?」
蘭姬有些不敢相信,塗著丹蔻的纖纖玉指掐進了掌心。
西涼國的司徒家是名門望族,堪比南國司徒府與南宮府,這一點她還不至於孤陋寡聞。
司徒俊文哼了一聲,粗魯地拽起蘭姬的皓腕就往花好月圓樓裡走了進去。
「今天這樓我包了!叫最好的姑娘出來好好伺候大爺!否則——哼哼——」
猛地一掌震碎身旁的桌子,司徒俊文臉上的橫肉抖了三抖,擼起一半袖子的左臂上紋了紅色的火焰紋。
「否則怎麼樣?砸場子嗎?」
沉香一襲白袍從三樓一躍而下,左腳輕輕點地,穩穩落在司徒俊文面前。他臉上的紅潮推了下去,嘴角殘留著一絲來不及擦淨的藥汁。
司徒俊文被突然而至的沉香嚇了一跳,一股莫名的強大殺氣讓他震懾了。恍惚間,他似乎看見了一個高高在上的神明,不懈地瞥了他一眼。
「司徒大人、司徒大人……」
被身旁的侍衛拉了拉衣角,司徒俊文回過神來,並不鬆開鉗著蘭姬的手。
濃眉一橫,逼近沉香一步,他司徒俊文也不是吃素的,「老子的事不要你插手!滾開!」
「滾?尋釁滋事,這就是西涼國出使南國的誠意嗎?」
沉香快速出手,點了司徒俊文的穴道,掰開他的手,把蘭姬護到身後。
「你、你是誰?敢惹西涼司徒家!你等著收屍吧!」
司徒俊文用內力硬是衝開穴道,掏出腰裡所配的彎刀,朝沉香臉上劈了過去。
一陣寒風掃向沉香面頰,他淡然地並不躲開,伸出兩根手指,緊緊鉗住了劈下來的刀刃。
司徒俊文臉上一滴冷汗,那個看起來繡花枕頭般的男子居然讓他的刀動不了一分。太可怕了!
沉香冷眸掃過司徒俊文的臉,薄唇勾起一絲邪魅的冷笑,「我叫沉香,南國神獸白狐。得罪了!」
叮的一聲,彎刀斷成幾截,光啷光啷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神、神、神獸……」
一頭冷汗的司徒俊文雙腿直哆嗦,那雙湛藍的眸子瞬間把他心裡構築的銅牆鐵壁擊得粉碎。
司徒,這個一直讓他引以為傲的家族榮耀,在沉香那個「神獸」的光環下,不堪一擊。
司徒俊文一句告辭也沒有,轉了身失魂落魄地出了花好月圓。
他不會不知道,神獸一詞代表著至高的尊貴與無上的法力。那些,並非是純粹名門的司徒家能抗衡的,沉香的背後有強大的南國支撐著。
「吁——」
一匹棗紅馬停在花好月圓門口,恰好遇上滿臉頹喪的司徒俊文。
「司徒御史,皇上已經到了驛站,正到處找您吶。」
侍衛翻身下馬,注意到司徒俊文似乎有些異常,眼光往樓裡一撇,看見了沉香那雙湛藍的眸子以及那不染纖塵的白袍。
「知道了,駕!」
司徒俊文調整了下情緒,跨上馬背,馬鞭高高揚起,啪啪幾鞭打在馬屁上,一行人揚長往驛站奔了去。
離驛站不遠處緩緩行著一輛黑色流蘇華蓋的馬車,大隊的人馬尾隨在馬車後。司徒俊文剛到驛站門口,起身迎了上去。
「皇上,司徒來遲,請恕罪!」
見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司徒俊文下馬小心地撩起繡著紅色雲紋的簾幕,低頭扶出車裡上官帛。
冷哼一聲,上官帛一襲玄袍,金線滾邊,工筆描繪的紅色烈焰勾著金邊。黑玉冠束髮,他俊秀的臉上一絲逼人的英氣。
「司徒,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上官帛瞥一眼司徒俊文,一下子便看出了他的不對勁。司徒俊文身上以前勃發的英姿,似乎被無端抽離了。
「微臣見到了南國神獸白狐。」
司徒俊文倒也不避諱,有些尷尬地說起了剛才在花好月圓裡遭遇的一切。
語畢,他感歎了一句:「那樣的美男子居然是神獸!嘖嘖!」
上官帛噗嗤笑出了聲,斜睨了一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司徒俊文,薄唇上揚,「你以為神獸都是玄武這樣的黑面神嗎?!」
黑面神……
緊跟在上官帛身後的玄武臉色愈發的黑了,黑袍、黑臉、烏皮靴,從頭到腳一抹黑。
司徒俊文被上官帛這句話逗樂了,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玄武,一臉橫肉笑得不停上下抖動。
「玄武、司徒,今晚好好休息,明早隨朕一起去宮裡。」
驛站的官吏安排好上官帛一行人,上官帛隨口吩咐了一句。
他倒是對這個擠兌了慕容泓登上皇位的南國皇室嫡長子很有興趣,他上官帛欣賞的只有強者。
未央宮裡,西涼國使節呈遞了一份拜謁帖,慕容皓端坐在龍椅上,淡淡頷首,話音有些不冷不熱:「來者即是客,李公公,明早通知御膳房備宴。」
「喳。」李公公瞥了眼慕容皓淡然微冷的臉色,識趣地一溜小跑去了御膳房。
傻子都看得出來,這西涼國新即位皇帝上官帛的拜謁,分明是來者不善,想要對慕容皓來個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