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澈站在屋簷下,看著傾盆的夜雨,心裡頭想著慕容泓的安危。若不是放心不下南宮倩,他也可能是不會留下的。
「先聯合西涼吧,東萊國那邊,就看慕容泓的本事了。」
他並不敢確定東萊國一定會答應與慕容泓合作,畢竟東萊國與北國的關係一直不錯。
一陣冷風吹過,沉香打了個噴嚏,進屋換了件長袍,與南宮澈並肩站著,道:「慕容泓身邊有白蘇陪著,說不定此去東萊國會有意外的收穫。」
南宮澈乾咳兩聲,差點兒被口水嗆到,不說白蘇還好,提起白蘇他總覺得這事兒越發的不靠譜。
白蘇給他的印象總是一個冒失鬼,毛手毛腳做不好事,反而總無端惹些事出來。
沉香見南宮澈一臉尷尬的樣子,湊近他的耳邊說了幾句。
「如果真是這樣,那此事辦成豈不是指日可待?」
聽完沉香的密語,南宮澈心裡的石頭落了下來。看來,是他小覷白蘇那女子了。
沉香點了點頭,淡然一笑,又說:「神獸之事恐怕慕容皓也容不得拖太久,我只能姑且答應他。只怕這一來,又要掀起一場不小的風波了。」
嘿嘿笑了兩聲,南宮澈瞇起細長的眸子,一手搭在沉香的肩頭,「你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那些風波不是小菜一碟嗎?」
沉香差點被南宮澈損人的毒嘴氣得岔了氣,損人能損得讓人毫無還口的餘地還真是一絕!
他以後要天天和南宮澈打交道豈不是日子又不好過了?果然,慕容皓交給他的差事不好做啊。
「登基大典在十日後,南宮大人還是好好準備,別像上次分封大典那樣出了紕漏才好。」
沉香自動過濾掉南宮澈的毒嘴,進屋拿了把油紙傘打算回宮。有些事既然他躲不過,那只能面對。
「處理西涼國細作之事,還要請百花深處幫忙,畢竟驚動御林軍的話,會弄得人人自危。」
南宮澈從袖中掏出一封信交給沉香,他這番話不過是慕容皓今早兒吩咐的。
雖然南宮澈厭惡慕容皓,卻不得不打心眼兒裡欣賞慕容皓處事的冷靜周密,這一點兒與慕容泓頗像是倆兄弟。
沉香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下來,百花深處的事務他一向不多插手,一切都交給蘭姬打理。
拱手與慕容泓告辭,沉香撐著傘出了相府。他並沒有回宮裡,而是直接去了花好月圓。
自上次沉香在蘇城大鬧了一場之後,花好月圓便隨著慕容皓一起搬到了京城,繼續掛著煙花之地的牌號。因花好月圓中女子姿容個個卓絕,很快便又出了名,近幾日還惹上了原來京城的青樓金屋藏嬌。
走出數百米,拐了幾個彎,沉香遠遠的便看見了花好月圓高高掛起的五色燈籠,在朦朧的雨色裡愈發的誘惑著人。
「少爺……」
門口的幾個少女齊齊朝沉香福了福身,繼續招攬著生意。
沉香淡淡的嗯了一聲,抬腳踏進了花好月圓樓裡。因著夜深,來來往往的人有些少了,脂粉味兒便也有些淡了。
沉香掃了眼一樓大廳裡,一個紅衣女子正背對著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一把奪下酒杯,沉香到了一杯,猛灌了一口,「怎麼一個人喝悶酒?」
蘭姬瞧了眼沉香,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說話的口齒有些含糊,「借酒澆愁……」
「你啊,一直這樣的小孩子脾氣,讓我怎麼放心得下呢?」
伸手拭去蘭姬眼眶裡的淚珠,沉香扶著蘭姬往三樓幽蘭閣走去。
花好月圓的佈局和蘇城一模一樣,他早已是輕車熟路了。他知曉蘭姬那些小脾氣,有時候和白蘇有幾分像。
把蘭姬安置在榻上,沉香隨口吩咐一個小丫鬟去煮了點醒酒藥。蘭姬從不沾酒,也不接客,只是打理著花好月圓的一切。
一夜未闔眼,他守在蘭姬身邊,中間她因喝醉吐了好幾次。一切因他而起,也讓他來結束吧。
一縷輕柔的晨光照進幽蘭閣裡,蘭姬睡眼惺忪地睜開了眼,床榻邊,沉香伏身趴著,像是睡著了。
許久未這樣近的看著他的睡顏了,蘭姬伸手輕輕撩起沉香耳畔一縷散落的髮絲,他均勻的呼吸,濃密的睫毛,微抿的薄唇,臉部的輪廓多了幾分稜角,依然是絕美得讓她心跳加速的面容。
她掀了被子起身,床榻的吱呀聲驚醒了沉香,她的話音依然嬌媚:「少爺,你醒了?」
「嗯。東主吩咐,登基大典之前找出西涼國奸細,殺!」
沉香的話音有些淡,揉了揉額角的太陽穴,腦袋有些昏昏沉沉。
或許是淋了大雨,有些感冒了。他剛站起身,晃了兩晃,被蘭姬伸手扶住。
「少爺,有些事別太勉強。我已經吩咐碧蓮去煮藥了,今天歇息吧。東主那兒的事,我盡快辦妥。」
蘭姬扶著沉香躺在榻上,兩人之間照顧與被照顧的關係微妙轉變了,只在剛才一瞬間。
「聽說,西涼國皇帝前些日子薨逝了,即位的是太子上官帛?」
雖然身子因發燒有些發燙,沉香腦子裡依然清晰得很,他合了眼梳理著進京聽到的各種信息。
「是,東主登基大典也邀請了西涼國新皇帝,便是上官帛。」
蘭姬倒了杯溫水遞給沉香,瞥一眼床榻旁的痰盂,想起昨晚酒後的失態,她微微有些臉紅。
嗯了一聲,沉香想起曾見過上官帛,當時他還是太子的身份吧。
那晚高牆上的交鋒,沉香便覺得上官帛不是個輕易能搞定的西涼皇族,他的冷靜與心機,沉香都是見過的。
「蘭姬主子,外面來了幾個西涼蠻子,吵吵嚷嚷地要您出去。」
粉色裙衫的女子站在幽蘭閣外小口喘著氣,見了躺在床榻上的沉香,又是福了福身,恭敬地喊了聲:「少主。」
沉香嗯了一聲,斜睨一眼蘭姬,冷冷說道:「他們自己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