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你娘子啊?!自作多情!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話語剛一出口,白蘇又犯難了,她剛崴了腳,疼得鑽心。她每每上一級石階,恨不得像是從身上剜一塊肉下來那樣。
才走了不過十幾級石階,慕容泓霸道地懶腰抱起她,直往雲梯上頭沖。
「放我下來!混蛋!」
白蘇亂蹬著腳丫子,冷不丁一腳踢在慕容泓的臉上,真真可謂得了便宜還賣乖。
「再踢我把你扔海裡去餵魚!」
慕容泓赤-裸-裸地威脅白蘇,鳳眸朝她一瞪,讓她乖乖閉了嘴。
往雲梯下瞧了一眼,白蘇腳丫子也安分了下來,從高空墜入海裡,不被海水淹死也得被海水嗆死,再不就是被鯊魚、鯨魚之類的直接吃了。光想想,她的雞皮疙瘩就掉了一地。
慕容泓一口氣跑了幾百層,雲梯盡頭的飄在雲端的宮闕已然可見。白牆黑瓦,雲霧繚繞在屋頂。
白蘇安靜地抬起袖子,幫慕容泓拭去額頭的汗珠,心裡偷偷樂著。她這回可是好好整了一番慕容泓,她賺大便宜了。
「白蘇,雲姬秉性耿直,並不是個壞人,只是說話比較刻薄。現在咱們有求於她,待會兒說話可別由著性子胡來。」
在距離宮闕還有上百級石階的時候,慕容泓大口喘著粗氣叮囑著白蘇。
白蘇的性子他是知道的,雲姬的性子他也有所知曉,只是他不知曉兩人的宿怨已久,並非一時能解得開。
白牆的宮闕前,立著一個娉婷的女子,白裙微擺,清麗出塵。
「你是雲姬?」
白蘇一步跨上前,擠出個大大的笑臉,握著女子的手直寒暄。
一隻大手一把將白蘇扯到身後,慕容泓恭敬地做了個揖,低眉垂眼,話音溫和:「晚輩南國慕容泓拜見雲姬娘娘。」
雲姬嗯了一聲,打量起白蘇來,那副脫俗的仙骨確實是百花仙子,只是她為何生了張如此惡俗的面皮呢?
白蘇學著慕容泓的模樣,也拱手做了個揖,低聲道:「白蘇見過雲姬娘娘,懇請娘娘救救白狐。」
雲姬早就猜到此事,當下哼了一聲,轉身把慕容泓與白蘇請進了宮裡。
宮闕的牌匾上題著兩個鎏金大字:蒼穹,宮門口,擺放著兩個漢白玉石雕,刻著栩栩如生的肥胖鯉魚。
進到大殿裡,四根支著大殿的白玉柱子上刻著四大神獸,中間牆壁上繪了一隻半瞇著眸子的白狐,乍一看竟像是真的那般。
雲姬拂了下裙擺,坐到擺放在中央的一張太師椅上,椅子的扶手上雕刻著精美的如意呈祥。
「想救白狐並非不可,只是十尾白狐犯了天規,你若要救他,就必須替他挨了那十鞭子的罰。」
淡淡掃過白蘇的臉,雲姬看著依然覺得扎眼,並非她長得醜,而是因為她的名字叫白蘇。
天界上仙的名字一般不為凡人所知,只有仙界眾人才知曉,如帝君名喚非墨,西王母名喚碧瑤等等。
「好,我願意替他挨那十鞭子。」
白蘇堅定地咬了咬牙,紅蓮烈火那般的疼她也受過了,十鞭子又怕什麼。
一旁的慕容泓想要說什麼,被白蘇狠狠瞪了一眼,他便也撇了撇嘴隨她去。她的性子乖張如脫韁的野馬,他也是管不住的。
啪啪——
雲姬輕輕拍了兩下玉手,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手執一根黑色長鞭走了出來。女子臉上戴了個描著金色雲紋的黑色面具,只露出兩隻烏黑的眸子。
「行刑吧。」
雲姬淡淡一揮輕紗薄袖,一手撐著下巴,半瞇著眸子看向跪在冰涼地面上的白蘇。
狼狽的模樣,襤褸的裙衫,卻有著一雙清澈的眸子,和一副錚錚傲骨。
好、好一個出塵脫俗的仙子!不過,現在……可由不得她的清高孤傲了。
啪——
重重一鞭子抽打在白蘇的背上,白色的裙衫崩裂開來,碎成一片片紛紛揚揚的小白花。
一道淺淺的鮮紅血痕印在她白皙的背上,微微躬身,她咬了咬牙,又直起了身子,眼神炯炯地盯著蘭姬。
她受得了!才第一鞭而已!她不是廢物,不是!
啪啪——
接著狠狠的兩鞭子把她抽得撲倒在地上,背上綻開的皮肉流著殷紅的血,跟著沾了血的還有那根黑色的長鞭。
嗒嗒嗒——
幾朵紅色的血花開在蒼穹宮的冰涼地面上,觸目清晰。雲姬的嘴角,淺淺地噙著一絲笑意。
美艷的女子,多是心狠手辣,因為眼裡再容不得比她們更美的女子。
嫉妒的欲-望焚燒著雲姬的全身,她一心想要看到白蘇向她屈膝、低頭,現在她都看到了。
「雲姬娘娘,你太過分了!」
慕容泓俯身抱起撲倒在地的白蘇,滿眼的心疼與不忍。看著白蘇眸子裡的那一絲倔強,他的心總是很酸。
「好啊……既然受不了,那白狐的事兒也免談了。」
長袖輕輕拂過扶手,雲姬冷眼斜睨著慕容泓眼眸裡的怒氣,原來當年南國的那個小子已長成了個俊美男子。
咬著牙,白蘇用力推開慕容泓,在地上匍匐了兩步,「不!還有七鞭子,我、我受得了!」
慕容泓握緊拳頭,恨恨地看著高高在上的雲姬,憤怒地站到了一邊。
鞭子一次又一次落在白蘇的背上,那樣銘心刻骨的疼,她忘不了,也不敢忘。
七鞭子下來,白蘇那光潔的背上已血肉模糊,看得慕容泓猛地一拳捶在地面上,印了深深地一個拳印。
疼、刻骨的疼,卻比不了永遠見不了沉香那樣的心疼。
「白、白狐,你答、答應的……」
白蘇整個身子都撲在地上,她試著撐起身子,抬起眼眸看著雲姬。
雲姬眼中分明是震驚,曾經那樣的傲骨,原來為了一個情字也可以如此卑微。
「好,白蘇你贏了,白狐還給你。」唇角輕笑,雲姬化為一縷青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襲白袍的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