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慢慢的沉了。
待到酒酣盡興後的賓客們各自離去,司馬德宗在隨從的攙扶下邁著蹣跚的步子回到了屋裡。
鋪滿大紅喜綢的寢房在燭火搖曳中被渲染出一種曖昧的暖色,那燭台前貼著的大號「囍」字更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已然成婚的事實。
司馬德宗輕扯嘴角苦笑了一下,本想著一醉就能解千愁,卻想不到,往日裡喝酒沒幾杯就醉的他,在今日喝了那樣多酒的情況下,只有醉意,腦子卻越發的清醒。
他多想告訴自己,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場幻覺,可是……
真真實實坐在床邊的娉婷身影安靜而沉默,那一身裁剪合體的錦衣更是凸顯出了她姣好的身段。
那樣艷的紅,那樣窈窕的身姿,在跳動的燭光中折射出一種朦朧的美好。
卻,只晃花了他的眼睛。
微瞇著眼,他盯著那個人兒走了神,彷彿透過她就可以看到另外一個影子。
同樣也是紅衣裹身,卻淒艷如血,絢爛的仿如一隻浴火涅槃的鳳凰!
「太子殿下,請用喜秤挑起太子妃的蓋頭。」耳邊傳來喜娘的聲音將他帶回了殘酷的現實。
縱使千般不願,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朝床邊走去,異常彆扭的拿著那把秤挑開了蒙在女子頭上的紅色錦帛。
蓋頭下的女子果然明艷動人,一張吹彈可破的小臉微微泛著紅暈,也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羞澀。
喝完合巹酒後,一屋子人都退了出去,此時司馬德宗卻覺得更為尷尬,特別是在嬤嬤關上門,臨走還說了那樣一句後,他更加覺得坐立難安。
「太子和太子妃早些休息吧!」
於是,兩個人並坐在床頭,卻一時再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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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離去之前,嬤嬤就已經很盡職的讓宮婢熄了部分蠟燭。本來亮堂堂的屋中,光線頓時暗去了許多。
司馬德宗的目光始終落在那紅燭跳動的火苗上,終於,王神愛忍不住的開口說話了:「殿下,你在看什麼?」
目光一頓,慢慢落到身旁明眸皓齒的少女身上,司馬德宗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如果困的話,你先睡吧!」
說罷,起身。
「殿下!」王神愛急急的扯住了他的衣袖,一雙水眸脈脈含情,欲語還休。
猶豫了一番,司馬德宗還是咬牙拂開了攥著自己袖口的手:「你記住,如果你乖乖的做你的太子妃,那什麼都好講,若是不安分的……」
話未說完,他慢慢轉過頭對上王神愛,眼中目光凜然。
王神愛不由瑟縮了一下,因為司馬德宗那威脅的目光看著還真有幾分嚇人。不過也僅僅是這一瞬,而後,她的心中突地就騰升起一股無名之火。
想她王神愛,到哪不是被人捧著?何時受過這般委屈?
她瞇起一雙杏眼,氣急的高聲道:「殿下,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司馬德宗也不甘示弱,冷冷回到。
一時間,兩人的目光僵持不下。
兩人相互對著眼,忽然覺著一股燥熱莫名的由心底竄起,呼吸也慢慢急促了起來。
「好熱!」不自主的扯弄著束縛在身上的衣物,兩人不約而同的低呼出這樣一聲來。
「怎麼回事?」這無法預知的狀況讓王神愛顯得手足無措,司馬德宗卻是暗暗的咬緊了銀牙,他終於明白今日早晨父皇對著自己那詭異的一笑是什麼意思了。
那合巹酒有問題!
還記得父皇語重心長的對自己說過,為了皇室血脈的延續,為了大晉的江山,他必須要替皇室綿延子息。
他可以不愛太子妃,但是,他必須和太子妃一起誕下皇太子。
強忍著理智欲奪門而去,可就在這時,一雙柔弱無骨的手繞上了他精瘦的腰身,仿若溺水之人無助的呻吟:「好難過,幫幫我……」
少女眸光瀲灩帶著無助和迷濛,酡紅的臉蛋如同熟透的水蜜桃引人垂涎,紅唇無意識的微微開啟著,彷彿正在邀請人去採擷品嚐。
終於,腦中那最後的一點理智被盡數瓦解,他反射性的貼上了那兩片紅唇,如同被蠱惑了一般,越吻越深,卻還是不覺得滿足。
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囂著,全身的細胞都在興奮著!
那柔若無骨的嬌軀,只需那麼輕輕一用力就帶倒了床榻之上。
迷醉了一雙眼,藥性麻痺著神經讓他無法再做思考,於是一切都發生的那樣理所當然。
簾幔落下,掩去了一室的旖旎和春色無雙,整個屋內只剩案前的那一對喜燭還在默默燃燒。
這個夜之後,宮中,是否又會多出一個傷心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