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岸邊估摸著時間,算算差不多的樣子含曉夏才扯開喉嚨喊了起來:「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馬文才從大殿出來本是想找梁珊箔的,只是偏偏走錯了方向,聽到有人呼救頓覺不妙,不做他想,人已朝蓮花池這邊奔來。
來到池畔,見池中隱約浮著一個人的影子,他沒做多想,一手揮開含曉夏便跳了下去,游到那人身邊伸手帶入懷中,另一手用力的往岸邊劃去。
也是含曉夏倒霉,被馬文才這一揮,人直直朝蓮花池落了去,瞬間淹沒在池子裡頭。
有路徑的宮女見到這陣勢不免嚇得花容失色,驚慌失措的往大殿跑了去,並不住的高呼有人落水。
自梁珊箔由筵席離開後,青嵐心中便隱隱覺得有些不妥,這會兒聽到宮女的呼救,他猛然打了一個激靈。
曉羽便是在蓮花池喪了命,難道珊兒她……
不,不可以,珊兒,你千萬不可以有事!
「珊兒……」再也坐不住的往外跑去,他緊張的奔到蓮池邊。
看著眼前的景象,他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躺在馬文才懷中的那個人,渾身濕漉漉的,衣裳髮梢還在往下淌著水,墨發半掩之下的面孔是那樣蒼白無力,原本靈動的雙眸此刻正緊緊闔著,彷彿是了無聲息的,整個人安靜到可怕……
猶如瞬間被抽走了生命一般,他空洞的盯著那個人失神,僵在了原地再動彈不得。
周圍的一切,對於他來說再半點無聲,他甚至聽不到自己的心跳,莫名的恐懼將他一點一點吞噬。
不敢去面對那個結果,因為害怕,怕禁不起再一次的打擊。
曉羽的死成了他永遠的痛,他膽怯了,他害怕珊兒也會……
倒是馬文才,見到青嵐發愣的矗在那兒於是擰緊了眉,毫不留情的狠聲喝斥:「你傻了嗎?還不趕緊過來看看?」
青嵐一個激靈,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握住了梁珊箔的手腕,接著顫抖的搭上了她的脈搏。
只一瞬,他白皙的面龐瞬間失去血色,慘白到了極點。
沒有脈搏?怎麼會這樣?
是不是弄錯了?
對,一定是弄錯了!
幾乎是蠻力的將人從馬文才懷中扯了過來,果斷脫下自己的皮裘將人裹了個嚴實。
青嵐抿緊唇,不甘的再次搭上,卻……
失神的翕動嘴唇,他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腦子裡嗡嗡亂作一團!他感覺到他的世界,似乎正開始傾塌!
「怎麼樣?」馬文才扯著喉嚨焦聲問到。
青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驀地噴出一口血來,接著止不住的劇烈咳嗽著。
他果然是天煞孤星麼?是不是任何和自己有關的人都會遭遇不幸?
他不願信命,所以賭一次,不計較後果的和珊兒在一起。
原來是他自私了,他不該賭的,更不該以珊兒來作為賭注,他根本輸不起!
緊緊的楸緊了心口,那可彷彿停止跳動的心依然還在胸腔裡一下一下的跳著。
為什麼它還在跳?他多希望它這一刻死去。
如果死去,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痛了?或者痛到麻木就感覺不到了?
可是上天並不給他這個機會,再痛也不允許他麻木,只讓他生生的承受這個過程。
「珊兒,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彷彿做出了什麼決定,他嘴角帶笑的輕聲到,繼而在懷中人的額心落下一個淺吻。
突然,握在掌心的指節微微動了一下。
青嵐一陣驚詫,不敢相信的鎖緊懷中人的容顏,卻看到那沉重的眼皮緩緩睜了開來,而後幾乎是微不可聞的弱聲響起:「青……」
大喜過望,他甚至忘了說話,只能激動的將梁珊箔的身軀緊緊摟在了懷中,這一刻,他竟如孩童一般失聲痛哭!
「咳咳……」梁珊箔不適的咳嗽了兩聲,推動他的身軀輕輕撤開些距離,抬起手顫顫巍巍的撫上他慘白的面孔,心疼的出聲:「青,你哭了?」
無法回答她的話,青嵐只一個勁的搖頭。
輕輕抹去他眼角的淚水,梁珊箔卻是癡癡的笑了起來:「我看到青為我哭了,好開心……」
「傻丫頭!」鼻頭一酸,青嵐止不住的心口抽痛起來,他是何德何能?竟讓珊兒能待自己如此?
青嵐啊青嵐,就算老天待你不公又怎麼樣?能有這樣一位相互扶持共度此生的紅顏,真的足夠了……
哽咽著,他突然緩緩道:「珊兒,你信不信命?」
「嗯?」梁珊箔愣了一下,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你是想說你天煞孤星的命數麼?」深深的凝著青嵐的眼眸,她堅定的搖搖頭:「我不信命,也不信天,所以,你也別信!我只信一句話,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青嵐的眸色突然沉了沉,看著梁珊箔的目光中多了許多探究。
他又一次聽到了這句話,只是……
「呵呵,放心吧!總之哪,我命很硬的,就算你是什麼孤煞也克不到我!」好似突然又想起了什麼,梁珊箔趕緊撫上自己的小腹。
見得她的舉動,青嵐不禁莞爾:「真正命硬的是這個才對!放心,孩子沒事!我們趕緊回去。」
抱起梁珊箔正欲離開,隨後趕出來宮女看了看眼下情況不覺驚呼起來:「池裡還有一個呢!」
「還有人落水嗎?」梁珊箔一臉疑惑。
「還有一個?」青嵐擰眉看向馬文才。
馬文才一臉尷尬:「咳咳,好像是還有一個,一時情急,被我推下去了……」
「是含曉夏!」看到池中半浮半沉的一個人影,梁珊箔捂唇喊了出來。
青嵐輕輕放下梁珊箔:「我去救人。」
梁珊箔趕忙拽住了他的衣袖:「你不可以去!」
「珊兒,我知道你不喜歡曉夏,可是人命關天……」
「你這樣想我的?」梁珊箔瞪大了眼一臉不敢置信,接著負氣道:「好啊,你去,你去!你都不在乎自己的身子了我還在乎什麼?」
「珊兒,我錯了,你別生氣!」見把人惹毛了,青嵐趕緊認錯安慰。
唉……這真不能怪他,到底是哪個人告訴過他,女子多是小心眼的嘛?這個傢伙真應該吊起來好好抽上一百鞭!
泰寧山莊內,某人突然一陣脊背發涼,這春天不是快到了麼?怎麼還有這麼重的寒意呢?
這會兒青嵐也不敢再貿然提出要去救人了,只能等著侍衛來到池邊下水救人。
含曉夏救上來的情況比梁珊箔要好許多,雖然昏迷不醒,但始終還有氣,這命算是保住了。
見人沒有什麼危險,青嵐也不再多做逗留,攬著梁珊箔便要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含曉夏突然發出一聲夢囈似的呼聲:「青嵐哥哥……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