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海這邊,陳煜陽是愣生生的用金錢砸暈了兩位中紀委的調查組組長,而京都那邊,張浩也已經開始動手了,手段不可謂不毒辣。勢必要將老黃家還有端木家在京都的人物先砍死一批再說,京都官場水很深,誰也不知道誰和誰之間有交易。
但是水再混,再深也抵不住陳煜陽這樣大砍大殺的。中紀委,中組部,此刻的所有人的檔案都被放在了張浩的桌案前面,就連文化部這種衙門的檔案都有,很詳細,也很周全,有些人用紅線標著,有些人用黑線標著,一眼就能看出到底是哪一家的人物。
張浩看著手中的這些東西開始苦笑不已了,他有些不明白,陽子哥手頭上這些人到底是干什麼的,做事情怎麼會如此專業。難道逍遙門中的人物,都有當探子的牽制嗎?手段無比專業,比六處的老手手段都專業很多。
張浩身後,一位老人站著,站立了很久,好像影子一樣的人物。張浩感覺得出,這位老人有這深厚的功力,起碼是一個a級別的強者,不過自己用不著人保護而已。老人一直是跟著張瀚海的,是六處的老人之一,對於這種黑暗中的行事,更加縝密,更加有頭腦。
張浩默默的敲擊著桌面,然後將手中的東西遞給老人,道:“章老,您看看,有什麼遺漏嗎?”
老人搖了搖頭笑了起來,這還是張浩第一次看到老人居然會笑,他好像就是影子一樣,從來不會笑,不會有表情,只是跟著張瀚海,也是幾天之前,張瀚海察覺到了張浩的大手筆才將老人交給張浩,幫助他完成一些事情。
但是張瀚海卻沒有對陳煜陽要做的事情發出一點意見,只是道:好好做。
張浩不禁感歎,這位叔叔對於陽子哥的感情,比對於自己的感情還要重。一時間有些想不通,不過很快他就想開了,畢竟陽子哥救過他一命。救命之,總是比較重的,所以自己的叔叔才默許的這場大規模的換血行動。
不過二十年前那些老一輩的故事,張浩畢竟不知道。就如同張瀚海自己的說的,習慣是一種可怕的東西。他已經習慣的陳煜陽的存在,他對於陳煜陽就好像自己的兒子一樣,期待著,期許著,任由他胡鬧著。
張瀚海為了幫助陳煜陽,這一次也是下了血本,別看他已經離開了六處,但是對於六處的掌控還是有的,六處最精銳的人手也都掌控在他手中,所以沒有他全力配合,要想將這些隱藏在官場深處的人物都糾察出來,那是很難的。
對於這點,張浩也是心知肚明。只是感覺有些胡鬧而已,不過敢於動陽子哥,他自然不會手軟,就算是端木家,就算是黃家,他依舊會一查到底,六處出動了所有的力量,查找證據,務必要將這些官員們從穿開襠褲時候的事情全部查出來。
國安六處有這樣的能力,同樣有這樣的手段,畢竟在京都這塊地方,每一個官員背後都會有國安六處的影子。誰知道自己家的保姆,自己在外面包的二奶,哪一個是國安六處的臥底呢。
不過逍遙門的辦事效率也是相當厲害,能夠在端木家安插釘子,自然也讓能夠在黃家安插釘子,可以在京都到處安插釘子。防不勝防。這些官員是注定也落網的,只是陳煜陽沒想到自己求的清廉效果卻在這一次大規模的反擊中,隱隱露出了一些頭角。
隱藏在張浩背後的老人淡淡的笑了一聲,道:“公子,這件事情已經很好了,逍遙門的力量,確實恐怖,不愧為武林中三門之首。不過要動這樣一批人,至少要連帶到京都三分之一的官員,這場面,場面有些大了。上面是不會允許的!”
張浩瞇著眼睛,眼眸不斷的望著那塊黑布,沉吟了良久道:“不能連帶,不論怎麼也不能連帶,就這些官員,這些名字三天之後必須要在京都除名。至於別人,也許經過這次事件之後就會變成驚弓之鳥,不必理會!”
老人點了點頭,臉上的褶皺開始平復了下去道:“這樣最好,千萬不能夠連帶到別人,要不然事情有些難以收拾,我看就先從文化部開始吧!哪裡最弱,人數也最少,不會出現什麼紕漏的!”
張浩捏著自己的苦澀的眉心,無奈的笑道:“文化部,文化部,那就打草驚蛇了。現在六處人手足夠,我希望文化部,中組部,還有中紀委同時下手。發改委也不能放過,我要一次性清理掉他們所有的人。”
老人苦澀的笑了一聲,搖頭,道:“那,軍中的人呢?”
張浩默默的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朝著那黑色的窗簾走了過去,撩起窗簾的一腳,望著窗外無比明媚的陽光,晃動了一下自己的眼睛,道:“軍中的事情陽子哥自己會處理,我不想插手軍隊的事情!”
“好,那我這就交代下去,明天開始動手!”老人一動,身影默默的消失了。
張浩則有些無奈,眼眸依舊望著外面的艷陽天,喃喃自語道:“好美麗的陽光,好漂亮的陽光,可惜了,可惜了!明天的今天,京都一片恐慌,不知道上面會如何處理我呢,我想陽子哥也快回來了吧!”
張浩現在就盼著陳煜陽能夠快點回來,這樣自己就不用獨自作戰了,有陽子哥在,就有依賴,就能夠有依靠,就不會如現在的場面一樣,難以收拾,所以他在等,等陳煜陽回來,盼望他能夠回來。
此時此刻,計無雙不在,蕭肖不在,自己又被限制在這方恐怖的六處組織裡面,上面的意思還不明朗,貿然出手,自然風險極大。不過他有信心,畢竟陳煜陽不可能不管自己的。他的脾氣,他的性格,一旦發火,上面也無可奈何。
所以上面絕對不會冒著這種危險去撩撥他的,自己很安全。如今想想當年在京都,爺爺們的對話,他已經隱隱感覺,老爺子們是對的,跟著陳煜陽,以他為核心,作為一個團體,我們這些人總有出頭之日。
當年陳煜陽就豪邁的說過:“這天下是他們的,也是我們的,歸根到底是我們的。”想起這句話,張浩臉上再次笑了起來,心想道:“這天下是那幫老爺子的,也是那幫老子的,不過歸根到底還是那幫孫子的!”
可笑的是,自己現在已經成為了那幫孫子中的一個了。可悲,可笑。
其實誰也不知道,張浩小時候的願望是當一個流浪藝術家,但是今時今日,他卻掌控著世界上最為恐怖的監察機構,掌控著不知道多少人的檔案,多少人的生死,他不喜歡待在黑暗之中,卻不得不待在黑暗之中。所以只能接受這種結果。
世界上的事情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就好像陳煜陽,他小時候只是想要當一個富家翁。他現在已經足有富有了,富有到讓天下人都汗顏,但是他卻不得已的還要擔起一個重大的擔子,所以,這就是不得已,相當不得已的事情。
不過這就是工作,是事業,不得不做的事業,現在所有人都能夠撂挑子,但是他卻不能,就算他想要撂挑子,中南海中那些老家伙們也要讓他如願的。誰願意一個掌控天下兵馬的人物,離開這個權力的圈子,離開之後,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誰都不知道。
所以這是陳煜陽的不得已,也是那些老頭子的不得已。
艷陽四射之下,這個混沌的京都卻越發的黑暗了起來,就算白惶惶的光芒在如何照亮人們的身體,也不能掩蓋在光鮮下面的黑暗與混沌,這就是宿命。車有車道,馬有馬路,所以站在什麼位置上,就要按照什麼樣子的路來走。
六處的工作人員都是隱蔽的,都不能暴露在艷陽之下。一旦出現,那就有人要倒霉,要倒大霉。張浩在六處的基地,自己的辦公室裡面靜靜的坐著,喝茶,但是心情卻越發的澎湃了起來。
黑暗之中兩個身影悄然無息的出現在這裡,當然是他的老戰友,好兄弟,蕭肖和計無雙。如今計無雙已經掌管了中央警衛隊,而蕭肖則是名副其實的九門提督的職位,在京都軍區之中有一席之地,關乎京都存亡的地位。
這兩人忽如其來,自然是因為一些事情,而且還是一些大事情,所以他們必須露面,看一看自己的老戰友是不是瘋魔了,或者是中邪了。有勢力的人,自然是京都的耳目是無比的暢達,再加上,張浩若有若無的透露,他們自然要來。
張浩的辦公桌面上,已經替這兩位泡好了茶,上好的極品大紅袍,這還是那些老家伙們能夠喝到的茶葉。淡淡的看了兩位身穿軍裝的兄弟,張浩道:“來了,坐吧!不要這樣不聲不響的,會嚇死人的!”
蕭肖臉上的氣色並不好看,陰暗之中依舊能夠看出是一張慘白得鐵青的臉龐怒斥道:“浩子,你知道你在做些什麼嗎?陽子哥胡鬧,你不勸阻也就算了,你居然也跟著他一起胡鬧,帶著整個恐怖的六處一起胡鬧,你……”
蕭肖的手指已經指到了張浩的鼻尖,張浩無可奈何,攤了攤手道:“我也是沒有辦法,坐在這個位置上,自然要考慮一些事情。陽子哥不是胡鬧,他的做法很正確。我也很佩服,所以我要配合他。”
“浩子,這不是胡鬧是什麼?”蕭肖反問道。
張浩一臉沉靜的神色,看著計無雙,問道:“無雙,你也這麼認為嗎?”
計無雙默默的歎息了一聲,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捧著手中的大紅袍,聞著沁人心扉的香味,沉吟了好久,他現在已經沒有心情去喝茶了,他知道六處一旦動手了,那是一種什麼樣子翻天覆地的局面。
良久之後,兩人的目光已經都焦距在了計無雙身上,小諸葛的名字不是亂叫的。計無雙很無奈的聳了聳肩,對著蕭肖道:“蕭肖,陽子哥真不是胡鬧,你似乎忘記了我們當年跟著陽子哥時候的場景了。當年老爺子們是如何說的,讓我們緊密的聯系在一起,讓我們組成一個利益團體。如今陽子哥的利益已經受到了威脅……”
不等計無雙說完,蕭肖就反駁道:“那只是一些小事情,傷不到脛骨的小事情,需要這樣做嗎?這樣做了是要動亂的,是要出事情的。難道你不知道,身為中央警衛,難道你不了解和其中的關節嗎?”
一連串的反問,蕭肖似乎已經激動的動了真火,而計無雙也有些難看,重重的蹲下杯子,站了起來,道:“蕭肖,你清醒一點好不好,陽子哥乃是我們這個利益集團的核心,就算沒有傷筋動骨,但是他們也已經開始有膽量動了。陽子哥尚且如此,那什麼呢?”
不讓蕭肖有說話的機會,計無雙立刻冷笑了一聲道:“我們現在是有老爺子在上面看著,如果老爺子們一旦下台了,我們怎麼辦?我們就是任人宰割的羊群,誰能夠讓我們這些年輕人站在這種位置上面。
政治上的傾軋,難道你一點都不知道嗎?那是相當殘酷的,你死我活的斗爭。如果今天陽子哥不能拿出狠手來鎮壓住那些人,那他根本就不能保護我們的利益,也不能保護我們家族的利益,那才是最壞的事情!”
蕭肖沉默了,沉默著,痛苦的閉著眼睛道:“沒有這麼嚴重,沒有這麼嚴重的!”他的聲音越發的小了起來,也許連他自己都不能說服自己,又怎麼能夠說服計無雙和張浩呢。所以他再次沉默了起來。
張浩學著陳煜陽的摸樣不斷的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良久才道:“蕭肖,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這樣簡單。老黃家和端木家在政治上站立了這麼長時間,難道不明白其中關節嗎?陽子哥如今的地位就憑借著幾個中紀委就能夠動了?他們只不過是想將這種事情開一個頭而已,如今京都所有人都在看著,看著這場無關緊要的斗爭。
如果陽子哥今天不能用凌厲的手段進行反擊,那接下來這種事情就會越來越多,想要踩著堂堂軍方一號人物上位的人太多了,太多了。男人熱衷的就是兩件事情,一個是女人,一個是權力,有唾手可得的權利,誰不想去分一杯羹,就算失敗了,那也頂不過是一個小小懲罰,這種事情誰不想去做。
用這樣大膽的行為,搏命,博贏了,那就前途一片光明,一旦輸掉了,那一只是一個小小的無關緊要的處理。這種事情,先河開下來,那就永無止境,到時候不但是陽子哥,還有我們這個小集團的利益都會受到沖擊,到時候我們該如何自處呢?”
張浩的嘴角開始慢慢的干裂開來,也不管杯中的茶水有何種味道,一股腦的喝了下去,咕咚咕咚的聲音不斷充斥著耳膜,重重的放下杯子,張浩眼中劃過一絲敏感和哀傷道:“其實,從這件事情中,我也感覺到了一種不好的氣息!”
這一聲很淡很淡,卻在蕭肖和計無雙的耳邊炸開,心中不斷澎湃了起來。兩人同樣是一陣無來由的害怕,他們都不是愚蠢的人,自然知道也猜想到了張浩猜想到的東西,只是有些不信而已。
不過畢竟張浩才是最了解陳煜陽的人,他心中默默的有些哀傷,有些淡然,也有些不喜。慢慢的張開嘴道:“陽子哥之所以這麼瘋狂,估摸著是要給我們這些人布置退路了,他將那些敵人都殺得害怕了,以後他不在了,自然也不會有人敢於動我們。
這一點我很了解,陽子哥並不喜歡這種職位。比起這些,他更希望能夠和諸葛家的公主雙宿雙棲,所以我想要不了多長時間,陽子哥就會放下這一切,然後離開,離開京都遠遠的。我們可以說是跟著他的,他這個核心走了,那自然會留下很多麻煩,如今他下狠手,已經開始解決這些麻煩了!
將我們以後的敵人全部解決掉,將我們以後的路鋪展開來,他才能安心的離開京都,所以我很理解陽子哥,理解的同時還有些小小的感動。不過陽子哥這樣做,也不和我們說一聲,我有點難過。
從京都,到東北,再回到京都我們一直是並肩作戰的,我們是兄弟,我們是戰友,我們的雪狼特戰隊。但是他就這樣想要離開了,我不喜,很不喜。”
張浩一邊說著,眼中已經開始濕潤了,從京都打架,到雪狼戰隊培訓,再到京都並肩作戰,他和陳煜陽培養出來的感情已經勝過了骨肉兄弟,感覺到陳煜陽有些退意了,他心中自然難過,很難過。
“我們還有好長好長的路要走,我們還要並肩作戰好多好多年,但是,但是……”張浩依舊沒有忍住,哭出了聲音,就連蕭肖和計無雙也沒有忍住,都哭了起來,要是沒有陳煜陽,自己這些人也許也就是一個紈褲子弟,沒有多少用處。
是陳煜陽的言傳身教,不僅僅讓自己這些人磨礪出來了,還擁有了比常人更加多出一段的生命,強大的身體,以及以及非凡的命運,他們早就將陳煜陽當成是骨肉兄弟了,雖然陳煜陽沒有離開他們的生活,但是就要離開京都,離開權利中心了,那種在一起的戰友的感覺也開始慢慢的蜂擁出來。
抽泣了兩聲,張浩忽然笑了起來,道:“也許你們不相信,但是我確實不想動手,我不動手,至少陽子哥還能留下來時間長一些。不過既然陽子哥要退了,那我只能幫助他,幫助他完成這政治上的最後一戰,這一戰一定要打到他們都痛,痛到骨子裡面去。”
說著,張浩伸出了一只手,然後擺在了蕭肖和計無雙的面前,計無雙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蕭肖也是。三人手心靠著手背,一種當年雪狼戰隊的精神再次出現,火辣辣了的,蕭肖笑道:“既然是陽子哥在政治上的最後一戰,那也帶上我。別忘記,我們都是雪狼戰隊,我們都是打不垮的雪狼戰隊!”
“對,狼一樣的精神,狼一樣的斗志,狼一樣的團結!”計無雙說道最後,眼眶再次濕潤了起來。不過哭著,也笑著,很真很真。似乎再一次回到了滿地雪華的東北,似乎又一次感受到了陳煜陽那溫暖的笑意。
張浩一揮手道:“來,既然你們都要參加,那我們就商量一下,怎麼樣將這件事情處理的更加妥當一點,更加凌厲一些。你們一個是中央警衛的頭目,一個是九門提督,我想有你們兩個配合,一定會將事情處理的更加好的。”
“一定,兄弟一心,其利斷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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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依舊待在尚海觀景房內的陳煜陽,望著海面波瀾壯闊,開始緩緩的呼吸出了一口氣,臉上神色無奈了很多,搖著頭,手中的細長雪茄慢慢的都燒到了他的手指頭,他才緩緩道:“何苦呢?浩子,蕭肖無雙,你們這是何苦呢?”
這個何苦道出了陳煜陽多年的心聲,他要離開了,是的,當他處理掉了日本國的事情,處理掉了美國的事情,處理掉的天照,處理掉了蚩尤,處理掉了耶和華,他就離開了,真正的離開這個世界。
但是回眸一想,他卻有些不知所措了,心道:原來,在這個人間界,自己還有這些個沒有處理完的事情。想想,也有些好笑,自己居然都開始准備退下來了,不過退下來也好,也好,至少不需要像今天這樣煩心。
微微的咧了一下嘴,煙頭已經燙到了自己的手指,只是他一點反應都沒有,一邊癡癡的看著他的諸葛青青立刻回神,嗔怒道:“怎麼這麼不小心的,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心中在想些什麼,抽煙還能燙著自己,真是的!”
說著,諸葛青青一臉幸福的捧起男人的手指,放在嘴中吮吸,親暱的模樣很是可愛。良久才道:“還疼嗎?”
陳煜陽搖了搖頭,心道:本來就不疼。但是面對這樣剔透的願意用自己的嘴幫著自己撫平燙傷的女子,卻真真是值得珍惜。他下意識的摟著諸葛青青,幸福的笑道:“剛剛在想你呢?”
(再來一個六千字,哇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