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著他的吩咐,軒轅恩沉著地剪開他的衣服,手沒抖,但心顫抖得厲害。
一剪開衣服才知道他傷得那麼重,她不禁倒抽了口氣,那肩頭的傷口此刻還源源不絕的流出血水來,四周還冒著白色泡泡,狀甚恐怖。
「別怕,這是一種劇毒,快在傷處灑上葯散,約莫半個時辰就可以解毒。」
她迅速灑下葯散,希望快點解他的毒。
葯散一落在傷口,他皺起眉頭咬著牙忍住痛楚。
看見他痛苦難當的神情,她立即住了手,關切溢於言表。「很痛是不是?」
他搖了搖頭,「再多灑一點,份量不夠也無法解毒。」
她知道他在硬撐,瞧他額頭都冒冷汗了,怎麼會不疼呢?可是為瞭解他身上的劇毒,她只好忍痛下手。
「做得很好,現在包起……傷口。」他吃力地說,感到視線開始模糊。
她小心替他紮起傷口。
「替我將右邊抽屜裡的黑色葯丸取來,那是養精補神的正氣丸,每日服三次可使傷口迅速癒合,還有第二層抽屜的紅色葯丸也拿來,那是凝血丸,可使血液通行順暢。」
「王爺居然在房裡藏了那麼多葯,臣妾都不知道。」她取來兩種葯丸,倒了水讓他服下。
「以備不時之需,現在不就用著了嗎?」他笑了笑,忽然看著她,「恩兒,過來扶我躺下。」
她心口一跳,他居然不再叫她王妃,而喊她的名字,這個稱呼,讓她有一瞬強烈的波動。
她依言扶他躺下,卻不敢與他眼光相交,眼角餘光好像看到他的深邃黑眸一直定在她臉上,不由的臉一熱,想要逃走。
「你真美……美得叫本王心動。」他歎了口氣,「可惜本王身負重傷,不能對你怎麼樣。」
這番語焉不詳的話使她一愣,她突然看著他,鼓起勇氣道:「平時王爺身體健康,也不見王爺對臣妾怎麼樣啊。」
喜歡男人就喜歡男人,何必牽拖那麼多。
「你在抱怨本王至今未與你圓房?」他虛弱的笑道:「我是為了你好,不想你將太多感情放在我身上,不願你在府裡流露出對我的依戀,不願有心人士對你心懷不軌,對你不利……」
「臣妾不明白。」她還是認為他在找借口。
「日後你就會明白了。」他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她一夜守著他,沒敢入睡,生怕他的傷口有變化。
雞啼破曉,他睡得很沉,直到天亮還沒醒來,她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想親自為他準備早飯。
「聽說昨天夜裡西陵王府闖進了刺客,刺客被保護西陵王的西夏人放了一記毒箭,傷得不輕。」兩名經過迴廊的丫頭在談天,軒轅恩連忙隱身在廊柱旁,不想讓人瞧見。
「是呀!」另一名丫環接口,「現在西陵王府正懸榜重賞,整個京城都在通緝那名膽大包天的刺客。」
她聞言心下一驚,被毒箭傷了的刺客,那不就是……是王爺?
可是,怎麼會呢?
不會的!王爺怎麼可能會是刺客?再說他與西陵王如此交好,想要去西陵王府,正大光明的去就行了,何必扮成刺客夜探王府呢?
但事情如此巧合,如果王爺不是刺客,又要如何解釋他受的箭傷?
經過幾天的休養,龍浦風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從他受傷到傷癒,神不知鬼不覺的,只有軒轅恩一人知曉。
但她還是一直不知道他是怎麼受的傷,他也絕口不提,那是個謎。
至於她心中的疑問,也只能擱在心裡,難不成要她大著膽子詢問他,他是夜闖西陵王府的刺客嗎?
畢竟他毫無夜闖王府當刺客的動機啊,這才是重點,只要他反問她這麼一句,她就無話可答了。
或許他受的箭傷真只是巧合吧,她一個字都沒有洩露出去,包括對水明月,她也隻字未提。
「王妃在想些什麼?」龍浦風有趣地盯著她看。
軒轅恩從刺客之謎回過神來,「王爺今天帶臣妾進宮有什麼事嗎?」
雖然這馬車之中只有他們兩個,但依照他訂的規矩,為防隔牆有耳,她也要對他保持生疏冷淡。
其實不必她刻意的保持冷淡,白天與夜晚的他根本是兩個人,白天他縱情酒色,狂妄放肆,夜晚的他則柔情萬千,像是她一個人的夫君。
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到深夜他就對她特別好,他就像傳說中的狼人,到夜晚就變了……
呸呸,她在想些什麼,怎麼可以把王爺比喻為狼人,太不敬了,他是她的夫君哪!她摯愛的夫君,可惜他一點也不知道。
龍浦風在明月殿上拂袖而去的隔日,紹王馬上邀他過府作客。
又因火般遙曾向他透露,龍浦風想要招攬天水國攝政王加入他們謀反陣營,基於討好的立場,他連軒轅恩也一併邀請了。
「王爺,臣妾聽說百花畫坊有個繡展,我們不如去那裡走一走,別去紹王府了。」軒轅恩努力勸說,希望他打消到紹王府作客的念頭。
「本王已經答應了紹王,不可爽約。」他淡淡回道。
昨日是精心安排的局,今日又怎麼可以不來驗收成果呢?
青孿先大約已一五一十地將昨天在宮裡發生的事回稟給紹王兄弟,所以紹王才會迫不及待邀他來作客,希望趁他怒火當頭之際,共成謀反大事。
「王爺,俗話說,打虎捉賊親兄弟,世間最難得者兄弟之情,王爺該當珍惜手足情深,不要讓外人破壞了你與皇上的感情。」
唉,她勸得苦口婆心,就指望他能聽進去一、兩句。
「王妃,你此言差矣。」他挑眉,冷淡地道:「本王來紹王府作客,與皇上何干了?」
她翻了個白眼。
又來了,每當出門在外,他又變得「目中無她」了。
這時她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沒用,也才明瞭枕邊細語的含意,這句話用在他們身上最恰當,只有在寂靜的夜裡,兩人親密的躺在床上時,他才會好好的聽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