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凶 夜叉碎 夜叉碎-7
    但當司徒青洛將主要精力花費在對童謠的解讀上時,卻忽略了更為關鍵的一點,那就是蔚青的態度,以及他跟黑方塊和這首兒歌之間的關聯性:從原文來看,「低等生物」事實上已經在向讀者暗示,「當時這樣思考問題」的蔚青,還沒有意識到他自己與「老者拿在手裡拚命叫賣著」的「黑乎乎的東西」之間相互纏繞的命運,但這種「聯繫」是注定的,必將不願意發生而發生。

    當然,這一點也同樣被自命不凡的司徒給忽略掉了。

    五月三日真是無比冗長的一天。

    好不容易熬到了五月四日。

    全國青年朋友們,包括男青年,女青年和其他類型的青年,一年一度的節日。

    蕭颯沓完全沒有過節的心思,滿腦子想的都是案子,除了上司邢英華剛剛交辦的藍氏製藥高層遇害案外,還有之前疑團尚未消除的第3597號「 錆人」案。

    上午十點零九分。科學研究院小區13棟4樓501。

    蕭颯沓叩響了王景鵬女兒家的大門。

    「外面是誰在敲門呀,是媽媽回來了嗎?」屋內傳來小女孩子稚嫩的聲音。

    那個前兩次進屋後朝自己探頭探腦的小女孩,王女士的女兒?

    蕭注意到,這扇鐵門的設計既精緻又保險,在鐵門中間靠上的位置留了一個可以從裡面自由打開的「小窗口」,便於主人家從內部識別來客的面貌。

    「你媽媽現在沒在家嗎?」蕭隔著門輕聲問,唯恐嚇壞對方。

    「媽媽出門買菜去了,過會才回來呢。」小女孩高聲應答道。

    屋內傳來一陣嘎嘎嘎拖拉板凳的聲音。

    都怪自己行事魯莽,碰巧趕上當事人不在家……

    蕭正在自怨自艾,悔不該沒跟王女士打聲招呼就貿然前來拜訪,不料猛然間,離臉部不足二十公分的那面「小窗口」吱吱地被人拉開,露出王女士小女兒紅彤彤的圓臉蛋。

    「哥哥是來找我媽媽的嗎?」小女孩顯然認出了兩次進她家門喝果汁的蕭颯沓,或許是隔著門聽聲音就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了……

    「嗯,小朋友你好!」聽到才五歲的小人親熱地稱呼自己為「哥哥」而不是「叔叔」,蕭竟覺得很受用,很陶醉,「就你一個人在家嗎?」

    「媽媽上市場給妙妙買好吃的去了,九點半出去的。妙妙認得時針和分針,短的是時針,走到比9高點的地方,長的是分針,剛好落到了最下面6的位置。」自稱妙妙的小女孩神氣地對客人炫耀著自己認識鐘錶表盤的本領。

    「妙妙真聰明!」蕭順勢誇了小孩子一句,又抬手看了看時間,覺得王女士外出購物應該很快回來了,更何況是讓五歲的小女兒一個人看家,真要出什麼諸如煤氣洩露、掉下陽台之類新聞裡經常報道過的意外的話,後果一定不堪設想,到那時當家長的可就真的悔之晚矣了。

    對方畢竟是個五歲的小毛孩。

    既然媽媽離家前警告過,「媽媽沒回來,誰來也不開」,「狼外婆專挑不聽媽媽話的孩子吃」等等連哄帶嚇的話,小孩子自然不會放下戒心,輕易放一個陌生人隨隨便便進屋。再加上孩子單獨留守的場合,單獨進去等大人回來的做法並不是太合適,於是蕭索性就跟妙妙閒聊起來,以打發時間。

    「我來過好幾次,都只看到你媽媽,妙妙的爸爸呢,上班去了嗎?」蕭問。

    「爸爸到很遠的地方去了,不回來看妙妙了……」小女孩若有所思地答。

    「哦。這樣啊,是陪外公去了吧……」蕭聽出了妙妙答覆裡暗藏的玄機。畢竟,「很遠的地方」常常被世人用來指代兩個去處,一是「天堂」,「天上」,一是「地獄」,「地下」,而這其實就是同一個地方,人死後必須要去的地方……

    「嗯。妙妙和爸爸一樣很喜歡外公,他們兩個人可喜歡下象棋了,妙妙就站在旁邊看,國王啊,車啊,馬啊,像啊,大炮啊,你吃我,我吃你的,有時還吵吵鬧鬧的,可逗人了……」提起外公、父親和象棋之際,小女孩臉上露出天真的笑容,她哪裡知道,那兩個愛他的人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外公也特別疼妙妙吧……」蕭颯沓順著小女孩簡單的思路往下說,不禁傷感王女士喪父喪夫獨自撫養女兒長大的艱辛和不易,又回想起跟祖母相依為命的自己,一時間竟不能自抑。為善,作惡,死亡,生存,守寡,鰥居,遇難,送終,家的崩離與重組,人心的紛擾與安定,想來是怎樣一個大的輪迴啊……

    「外公最愛我了,老買洋娃娃和小熊小鳥給妙妙玩……」小女孩彷彿想起了什麼,沖蕭某人嘟起薄薄的嘴唇圈圈,「哦,對了,哥哥你等我一下,送你一樣好東西……」

    「慢慢的,別磕著碰著摔著……」蕭感懷地囑咐道,猜想對方會不會塞給自己一隻黃海綿或粉海星的小玩偶。

    「不會磕著碰著摔著的……妙妙現在長大了,幼兒園阿姨和媽媽都誇我『能幹』呢……」小女孩說話的語氣跟個小大人似的,反過頭來安慰憂心忡忡的蕭,以消除他的顧慮。

    說話間,妙妙已經將手握成拳頭並且毫不費力地透過小窗口伸了出來,「這個給你,外公說它是『蒂姆』,但妙妙只認識凱蒂貓咪,還有美人魚蒂迪斯……」

    「蒂姆」?莫非王景鵬說給外孫女聽的其實是「DIMU」?

    《大神之門》裡最為隱秘的奧義之一?

    見到定在自己鼻尖前面的小拳頭,蕭颯沓突然間激發出一種從胃裡冒泡到了食管的不安,預感到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力亂神,在沉默了整整兩個月後,又謀劃著捲土重來了……

    「哥哥,快接著呀,不然該來不及了……」妙妙焦急地抖動著緊握的小拳頭,催促蕭颯沓趕緊用手接過去。

    來不及?什麼意思?

    還不待蕭某人細細琢磨,他的右手早已本能地伸至小拳頭下方。

    隨著妙妙慢慢鬆手,五指舒展的瞬間,從她的手心滑到自己手心的東西,竟是一片直徑在兩公分左右類似五星般的黑色碎片!

    這個東西給人的第一感覺,跟平日裡常見的活性炭有些類似,不過上面沒有密密麻麻起吸附作用的小孔,取而代之的則是某種不完整的花紋和線條,重量也比活性炭實在,很像是從某個碎掉的陶瓷器上掉落下來的一小片組成元素。

    直覺告訴蕭,這塊小碳片背後必然有他意想不到的故事……

    「不過妙妙,你這是……」俯覽手心的蕭正要抬起頭來進一步追問有關小碳片的具體細節,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頓時令他如雲山霧罩般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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