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條拇指大小呈黃白花色的蛇正吐著舌信子在她身旁不足一米處。
金靈慘白著臉,卻不敢動彈一分也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唯恐驚擾了它,自己就真的是必死無疑了,而她的手中,緊緊地捏著一枚金針。
花蛇游移著,朝著她漸漸逼近,就在離她一步遠的時候,忽的挺直了身體,做攻擊狀,說時遲那時快,金靈手中的金針瞬然射出。
可是因為她已經昏沉地視線模糊,這一下雖然射中了花蛇,卻沒射中七寸要害,被激怒地它更加快速地朝著她飛射而來。
求生的本能讓金靈猛地從岩石陰影下衝出去,但是霎時籠罩的烈日讓她頭腦一陣暈眩,趔趄地退了幾步,卻忽覺腳下本是厚實的土地一鬆,竟崩塌了下去。
「啊……」金靈大叫著,從那十幾米高的砂岩上摔下去,凹凸不平的沙牆擦著她的脊背,沙礫刮著她的面頰,凝結的岩石撞在手上腳上。
痛,那是無法言喻的痛。
已經毫無力氣地她只能任由自己下墜,但是卻本能地雙手抱頭,緊緊地護著自己。
金靈身在半空,痛得神志都迷糊了,身體卻仍在下落。可是,那並非垂直下墜,而是貼著暗藏利刃的岩石翻滾,下滑。
金靈緊緊抱住頭,蜷縮起身子,在一聲轟隆巨響中,墜落在地。身上覆蓋著厚厚的沙子和凝結成石的沙塊,蜷縮抽搐,渾身是血,只能呻吟。
睜開帶血的眼,金靈的心臟好似在猛然間停止了,因為她看到了她頭頂的岩石,正在「嘩嘩」的落下。
要塌方了!
痛……好痛!
面對眼前的險情,她的身體痛的動不了分毫,最後乾脆閉起了眼,只能在心裡吶喊著,誰來救救她,誰來救救她。
「劈劈啪啪」「隆隆」的聲音又在上方響起,金靈就這麼一動不動地躺在沙堆中,心道:今日,她金靈便要埋骨於此。
身子忽地一輕,耳邊充斥著急促的喘息聲,迷離中的金靈被牢牢鎖在那熟悉的懷抱中,幾個起落,轟隆聲近在咫尺,嘴中仍含著黃沙,而她卻被護著,重重跌躺在地上。
「咳咳……」兩人同時發出劇烈的咳嗽聲。
明辰景卻在片刻就遏制住了,將金靈扶起來,一臉驚惶恐慌牢牢凝視著她:「靈兒,你怎麼樣?怎麼樣?」
金靈哇地一聲吐出滿口染著血的沙子,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卻是渾身抽搐,連哭也哭不出來。心裡痛極惶極,卻覺得那抱住她的人比她更慌更痛,拿布清理她臉的手僵硬而青筋暴起,裹住她的身子更是從剛剛開始就沒停止過顫抖。
渾身痛得沒有一絲力氣了,又倦又昏沉,金靈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那雙佈滿恐慌和驚痛的眼,惶惶然想朝他笑笑,卻是頭一偏,失去了意識。
「靈兒,靈兒!」
是誰,是誰在叫她?
金靈只感到渾身好痛,細碎的、大面積的、灼熱的、乾渴的,各種痛聚集在一起,折磨著她的身體和精神。低低呻*吟了一聲,乾裂的唇滲出幾滴血,與嘴裡的血腥味融合在一起。
「靈兒,你快醒醒,快點醒來。」
一雙手將金靈扶了起來,隨後有東西遞到了她唇邊。那是飢渴者的本能,碰觸到水的本能,她就著那壺口慢慢吞嚥,心中想著:這水真難喝,卻仍是不肯停地喝著。
「靈兒……你感覺怎麼樣了?」悲切的,帶著溫暖的聲音,透著絲絲的傷痛,「睜開眼,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不要用那樣悲傷的口氣,不要有那麼熾熱的懷抱,求你,因為,她的心好痛。
「靈兒……求你睜開眼……」
求你啊……他怎麼會說求你……不要說求,不要用那樣絕望的語氣,你可是……可是……
刺眼的光線帶著熱度射入金靈的眼中,她閉了閉眼,任由眼淚滑落。
「靈兒!」他大聲叫著她,「你怎麼樣?」
「痛……」金靈低低呻*吟著,「渾身都痛。」
明辰景環住她的頸項的手輕柔而小心,將她的頭擱在他腳上:「靈兒,別怕,有知覺就沒事了。」
聲音輕緩,淡淡,甚至虛弱,完全沒有剛剛的氣勢。
金靈睜開眼對上那雙漆黑的眸子,只是一瞬,她卻心神俱顫,眼淚如洪水般湧了上來。
「景……」她用嘶啞的聲音叫他。
眼前的人面色慘白嘴唇卻泛紫,眼前的人頭髮散亂滿面鬍鬚,眼前的人雙眸再沒有以前的星光整個面頰都凹陷了進去,眼前的人,瘦得虛弱得狼狽得比那街邊乞丐還要不如。
這個人,怎麼會是明辰景?怎麼可能是那個高高在上,風流不拘的睿王爺?究竟是誰把他變成這樣的?
心中猛地一窒,顫顫地伸手撫上那張早已看不出原來面貌的臉,黑色髮絲拂過金靈的手背,卻像一把刀割在她心頭。
是啦!她怎麼會不知道是誰把他害成這樣呢?
「景……」金靈哽聲哭泣,「都是我!都是我!把你害成了這樣!」
「傻瓜……」明辰景輕輕地虛弱地抓住金靈的手,身體搖搖欲墜彷彿隨時會倒,可他卻還是扶住她,將水袋湊到她的唇邊,柔聲道,「靈兒,你受了傷,必須多喝點水,才能走出這個沙漠。」頓了頓,他黑眸閃過一絲清亮的光芒,「慢慢喝,不要急,水還有……」
忍著淚,唇含上他固執遞到她唇邊的壺口,聽到水袋裡的水咕咚咚的聲音,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湧了上來。
金靈猛地瞪大了眼,呆呆地,怔怔地,渾身無可抑制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