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魔丘,果真是連魔鬼都能抵禦住嗎?
金靈望著前方的茫茫無際,和後方的無邊無涯,心中浮起了一絲絕望。
她和明辰景,已經在這裡走了整整一個晚上了,但是眼前所看到的,除了黃沙還是黃沙,根本沒遇到任何的生物,更別說他們派出的十人分隊了。
在嘉城的時候,金靈認為那裡的太陽已經夠烈了,風沙已經夠大了。可是進到沙漠才知道,那根本連沙漠的萬分之一都及不上。漫天的黃沙不時翻捲,偶爾不小心瞥到那直直挺立,一半掩蓋在沙漠下,一半面向他們的骷髏。金靈雖然沒有驚叫出聲,卻是蒼白了臉,她想不出他們是怎麼死的,而他們是否也會死在這裡。
身邊,除了沙子還是沙子,明知在沙漠中白天不該行走,明知明辰景帶來的水連兩天都撐不到,而且他們連最最基本的駱駝都沒有,可是他們卻不得不走。
一當然是為了早日遇到裝備充裕的十人分隊,二更是因為這裡的沙丘移動速度太快,難保什麼時候不會捲來沙暴,所以他們必須盡快離開到達峽谷地帶,或是找到沙漠中的遺跡古城。
「景,他們是何時進的沙漠。」金靈添了添乾裂的唇,望著蒼茫一片黃色的沙漠,擔憂地道。
明辰景一手扶著金靈,一手用外衫緊裹著她的全身,將她整個護在懷中,「得到你進入沙漠的通知之後,我就先行趕來了,他們還是按照計劃進來的,現在已經過了一天一夜,照理應該也要跟我們遇見了。」
金靈的眼神暗了暗,「是我低估了這個御魔丘,景,說不定我們都要葬身在這裡了。」
如果兩天內他們還是走不出這裡,或者沒有跟那十人匯合,那麼他們極有可能會死在這裡。
明辰景擁緊她,在她的耳畔低語,「靈兒,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風捲起黃沙,紛紛鑽進了兩人的眼耳口鼻,他們只能屏氣不再說話,一步一趨地朝前走去。
金靈緊緊揪著明辰景胸前的衣衫,將臉埋在他胸口。偶爾明辰景把水壺遞到金靈唇邊,讓她潤一口,那珍貴的水,而他自己卻自始至終沒喝過一次。
天又漸漸黑了下來,彷彿是瞬息間的事情,溫度從極熱變為了極冷,但風沙卻漸漸小了。
兩人選了個看上去固定的沙丘,緊擁著靠在一起,準備休息一個時辰左右再出發。
因為金靈知道,沙漠裡講究的是「夜行曉宿」,在飲用水不足的情況下白天趕路,那無疑是自尋死路。
金靈的體力已經嚴重透支,瑟瑟發抖地縮在明辰景的懷中,這裡幾乎寸草不生,他們想取火也沒有半點法子。一路無語,明辰景如抱嬰孩般擁住寒冷、飢渴、又略帶恐懼的金靈,終於用他沙啞的聲音道:「靈兒,你沒事吧?」
金靈想說沒事,心裡卻酸楚的厲害,原本就胃痛的她,現在腹中空蕩的難受,嘴唇都乾裂了,可是她卻沒東西吃,而且在沒有找到水源之前,她也不敢多喝水,因為少一滴水,他們就會離死亡更近一步。
金靈沒有做聲,只是伸手摟緊了明辰景,身體牢牢緊貼著,從他那汲取溫暖和安慰,輕輕點頭,眼眶卻潤濕。
明辰景收緊手,懷抱有著濃濃的暖意,卻又帶著淒涼憐惜的疼。金靈躺在他懷中,神志逐漸迷離,但偶爾一陣風吹過,她卻又猛地驚醒過來。如此睡睡醒醒,抬頭一片黃沙蓋天,夜黑如墨,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心中的絕望更甚。
難道他們,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
一股溫暖而舒適的氣息從後背傳入,金靈的猛地一震,抬起頭對上了明辰景蒼白的臉,蒼白乾裂的唇,滿是血絲的眼。
金靈牙齒咬緊,唇緊抿,怔怔地看著他,回憶適才那一絲絲舒適的暖意,只覺心痛到無法想像。
這一次,她很肯定這是她的痛,實實在在的心痛。
「明辰景,你不要命了嗎?」金靈吼著,卻是聲音嘶啞,她努力抑制住即將氾濫的淚水,「自己都成這樣了,為何還要給我輸送真氣,你是想我們兩人都死在這裡嗎?」頓了頓,淚水終於決堤而出,而她的臉上卻綻開了一抹笑容,「答應我,你一定不能有事,只有你活著,我才能活下去,不然我一個人怎麼走得出這個沙漠?」
第一次,她承認自己只是個柔弱的女人,第一次,她承認自己需要明辰景的依靠。
「我不會有事的。」將小女人般的金靈擁緊了一下,明辰景的嘴角揚起了一絲笑容,「我們還要做夫妻俠盜,一起救濟窮人呢,我怎麼能有事?」
那柔柔暖暖的聲音,淡淡寧和的語調,讓處於絕望中的金靈燃起了希望,沒錯,他們誰都不能放棄,只要走出這裡,就能看到他們的未來了。
又是一個白天的到來,就在他們兩個人都精疲力竭,水袋也幾乎空了的時候,漫天飛舞的黃沙漸漸減少消失,天空也變得清澈透明起來,太陽光格外芒白耀眼,而他們經過兩天三夜非人的行走,終於抵達了土地較為厚實,沒有大風沙的平頂山,山下不遠處就有個峽谷。
頭炸裂般的痛,全身究竟出了多少汗流失了多少水分金靈已經無力去追究了,因為浸透汗水的衣衫和皮膚摩擦,全身開始起疹。包住頭的布巾像蒸過那麼熱,全身像被掏空了一般,那擂鼓的心跳卻一絲不停,彷彿在壯烈宣誓著死亡的到來。
跳上某個海拔較高的沙丘,明辰景脫下自己的外衣撲在焦熱的地面,又將我放在兩塊大岩石的陰影下,低聲道:「靈兒,你先在這裡休息下,我去那邊找找有沒有水源。」
金靈有氣無力地靠在發燙的岩石上點頭,連一絲回話的力氣也沒有。腳步聲漸漸遠離,金靈頭痛恍惚之際卻聽到了細微的絲絲聲。迷離的眼微微睜開,卻在看到眼前的生物的時候驚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