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海上的人,都是喜歡青魚的,可以說青魚是他們的驕傲,青魚的瘟疫讓他們恐慌,卻不能讓他們選擇殺死青魚。
非花覺得頭痛,不殺死青魚,難道等青魚把瘟疫傳給自身,來個間接自殺麼,對青魚的執著,難道會比海上的安寧來的重要麼。
要知道海就是一個典型的弱肉強食的地方,每天被青魚吞食的小魚小蝦數不清,每天被更強的海裡動物,吞食青魚的人也不少,他們真要,拿著對青魚的崇拜,而讓這海成為死海麼,這將是無法想像的結局。
落鯉看著浮上來的青魚,彷彿看到他的海,變成了荒原,「非花,就沒有別的方法來救救這些青魚麼?」
非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也不隱瞞青魚的可怕後果,「如果青魚不滅,海上所有的動物,都有可能傳染,海上的居民食了,一樣會染上瘟疫,所有人,都不能倖免。」
大漢驚駭的目光,看一眼浮上的死魚,再看一眼口出狂言的非花,指著她的鼻子,高大的身軀劇烈的顫抖著,「你胡說,青魚怎麼會得瘟疫,又怎麼會傳染,你這個大陸來的人,就知道造謠。」
大漢已經開始討厭這個說話太重,對青魚一再攻擊的大陸姑娘了,他看向他一直敬仰的領主,語氣很激動,「領主,你這大海的神,你一定能救青魚是不是,請你一定要救救它們,絕不聽信外導人的片面之詞。」
不,他相信非花,她相信她清澈的不染煙塵的水眸,她說的都是真的,他不敢相信青魚危害人的後果,雖然他也捨不得青魚,「立刻集齊島上年輕的壯漢,讓人下水撲殺青魚,把死了的青魚都撈上岸,所有的岸上的人,準備火把,把青魚全部焚滅。」
作為領主,他不能再多拖延,也不敢想像,多出點時間,會造成怎樣的慘劇,看著大漢不動,他眼神凌厲更盛,「還不快去。」
大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島主竟然聽信一個外人的話,要對島上最美麗的青魚下手,「領主,你不能這樣做,青魚不能殺,青魚不能殺呀。」
落鯉沒有改變他的主意,他也知道青魚珍貴,也知道島上對它的感情,但他不能拿它的珍貴與島上的居民比,「這是命令,青魚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消滅。」
大漢憤怒而去,臉色都已紅紫,他帶著滿腔恨意的眼神劀向一臉凝重的非花,這個大陸的人,在誤導他們的領主,她在禍害大海。
非花一怔,看著大漢急急跑走,按著落鯉的命令行事,他的背影都如火焰般,一直在燎原,他在憤怒,那眼神,如刀子一般剮著她,她甚至能感覺到皮膚被割裂的疼痛感,什麼眼神,可以化成那麼實質的刀刃,把人凌遲。
非花不禁搖晃了幾下,她覺得很不舒服很不舒服,落鯉一驚,連忙扶住她,不讓她載倒,「非花你怎麼了,我扶你進去休息。」
非花無力站起,靠著他的身軀望向那浩瀚無邊的大海,大海的洶湧,可以讓無數人身在噩夢,而非花幾乎可以 預見,那大海的怒,正在襲捲著這片安祥的土地。
「落鯉,青魚必須殺,不管有多大阻力,你都不能放棄,青魚的死是遺憾,對於居民來說,青魚不死,就是災難,人該有取捨,凡事一不能兩全。」
彷彿在對自己說著,非花的語聲,帶著悲天的涼意,這徐徐的鹹風,吹不散她漸漸集聚的愁雲,不能這樣,絕不能這樣。
兩人互倚而立,海天一色,馬上就要黃昏,通紅的夕陽,散著最後的絢麗,很快就會掩去它的光芒,水變的火紅,妖嬈的不真切,如果是夢,這將是美好的結束,黑暗就要來臨。
島上的人,來得很快,只是他們望著的不是那浮著的一條條青魚,他們統一的眼神,望著的是領主扶著的非花,他們手中拿著各式的武器,但他們要對付的絕不是那死了的青魚。
非花在他們眼中,看到濃濃的排斥,剛開始來島上時,他們都很熱情很好客,她的衣服首飾有些還是島上的婦人送的,她們就在前幾天,還教過她唱打漁的山調,教她說這裡的方言,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她們會用著仇視的眼神,瞪著她,要將她除去。
非花面臨著最大的危機,島上所有的人,都在這座最大的島上空地站著,全是彩色的衣服,非花卻覺得一片陰暗,因為他們的眸子,是最陰森的冷。
殘陽如血,海風肆虐,衣服被刮的嘩嘩作響,卻刮不走,他們強烈的恨,於強烈的怒,他們都高舉著自己的武器。
「領主,不能殺青魚,不能聽信外島人的話。」
「領主,青魚是我們海上最美麗的神物,殺青魚的人,一定對島不懷好意。」
「領主,殺了這個對青魚不敬的人。」
「領主,殺了她,一定是她的惡意,才讓造成青魚的死亡,一定是她這個外島的人,殺了她,青魚就能活過來。」
…,最後終於不再各說各話,他們舉著武哭,說著同樣的話,帶著同樣的殺氣,「殺了她祭海救青魚,殺了她祭海救青魚,殺了她,殺了她…」
非花頭腦一片暈眩,原來她們的仇恨,竟是那麼強烈,她掙開落鯉的攙扶,站在一干憤怒的人群中,島上的人都比她高大強壯,她的站出幾乎沒有存在感,但她還是震懾住了所有人,因為她眼中的冷,比他們更盛,她散出的氣息,更讓他們不寒而慄,他們幾乎看到了一個勾魂使者,他們幾乎成了她眼中渺小的螻蟻。
眾人的同聲慢慢變的小了起來,這個可以驚破海浪的聲音,只她一個眼神,就慢慢消散,變得零落。
非花環視從殺意騰騰變的無比安靜的人群,全島的居民,眼中從冷變成輕蔑,她的話運著內力,穿透海浪,在眾人耳中迴旋直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