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新年都沒有好好過,君心難測,沒有誰能猜得中大清未來的天下是誰做主,群臣稱頌的八貝勒都失了勢,頗有些人心惶惶。
「此人黨羽甚惡,陰險已極,即朕已畏之,將來必為雅齊布等報仇也。」」系辛者庫賤婦所生,自幼心高陰險,聽信相面人張明德之言,大背臣道,僱人謀殺胤礽,與亂臣賊子結成黨羽,密行險奸,因不得立為皇太子恨朕入骨,此人之險倍於二阿哥也。」
一條條重責從康熙爺宮裡的耳目中傳到各府,最嚴重的一條,竟然是」朕與胤祀父子之恩絕矣!」
「呵,皇阿瑪竟然說得出口啊,斷絕父子之恩!」我看到十四眸子裡驟然升騰起的寒意,心裡一顫,卻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用力握緊的拳頭泛出微微的青色。
「十四,你會幫八哥麼?」
「瑾兒你知道麼,皇阿瑪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聽著他答非所問,心裡酸澀無比,他最崇敬的皇阿瑪和他最親的兄弟決裂,他站在哪一邊都是錯。
我輕輕地抱住他,「十四,生辰快樂。」
他的身子顫了一下,一個吻落在我額頭,聲音竟然有些哽咽,「難為你還記著。」
「我夫君的生辰自然是記著的,」我看著他,柔聲道,「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不過要是真難受,大方哭出來的也是男子漢嘛!」
話說完就感覺不對勁,他有些古怪的看著我,「爺才不是翊兒,你該不會常拿這話哄翊兒吧……」
「那時候他還小嘛!」好像的確,有那麼幾次,我是鼓勵他哭出來的,憋著多難受,「十四,你小時候就沒哭過啊?」
「爺自然是……」他本來理直氣壯的,眼珠子一轉不知道又想到什麼,扭過頭去嘀咕了一句滿語。
書房外的幾株紅梅開得甚是熱烈喜慶,到底是花木不知人間愁,我是樂觀主義,沒有「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的本領,不知是八爺的失勢引來了愁雲慘淡一片,還是幸福本身就太短暫,聽得十四說小時候的事兒,仍是帶了些揮之不去的傷痛。
「以前皇阿瑪總會去觀德殿,有些時候還親自上陣,我們幾個裡,八哥不僅功課最好,箭術也是極好的,那時候皇阿瑪總稱讚八哥,現在皇阿瑪只是看不慣人人都稱讚八哥,就要說他「結黨營私」,良額娘一生無求,如今人沒了,皇阿瑪竟把八哥置於如此境地!」
局勢成了這樣,連我都看得清明明就是無法挽回,八哥已經失去了聖心,他不是太子,不是改過就可以重來的,況且鋒芒太露至此,即使從此收斂,康熙又會給他機會麼?
「皇阿瑪總還是疼八哥的,說了那麼重的話,卻只令他閉門思過,說不定只是一時的氣話罷了。」我試圖勸著他,儘管清楚地知道,他生性冷漠的四哥便是未來的皇帝。
十四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推開門,人總是需要一個人靜一靜的,希望那之後,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