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頭的夫婿,新婚始伊後就有點糊里糊塗,不知怎的就和自家隔壁的一個離婚少婦搞上了。搞得轟轟隆隆,人人皆知,到最後,連自個兒的家也不回了,乾脆住到了隔壁少婦家裡,居然就有鼻子有眼的與大丫頭鬧起了離婚。
在岳父岳母竭盡全力的勸說下,本質上不壞的夫婿後來回了頭。常言道:浪子回頭金不換。回了頭的夫婿認認真真的在紅花廠裡當他的檢修工,回家重新對大丫母子愛了起來,愛得一團火苗熊熊,大丫端的個苦盡甜來,整天樂呵呵的。
可她哪裡知道眼下二丫的處境啊?
牛黃說:「二丫,就說我說的,把租出去的8平方收回來,你不租了。」
「可我答應了人家的呀,再說,租金都收了。」
「答應了的也可以反悔,收了的也可以退嘛。」
「不,算啦,牛黃,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和孩子好,可我二丫不能說話不算話。」
「牛大哥,都是老房多年的鄰里,能幫就幫嘛,你怎麼反叫我們不幫呢?怎麼回事?」
牛黃衝著大丫頭:「什麼怎麼回事兒?我不能眼看著店面沒了。店面沒了,你倒是可以退回自己家裡,相夫教子,其樂陶陶;二丫呢?沒了店面,她幹什麼?」
「養小敬呀」大丫頭顯然也有些不高興了:「你還怕我家二丫沒事兒幹麼?」
牛黃一摔手,氣急敗壞的嚷嚷:「跟你個大丫頭說不清楚,二丫,你還是退了吧,雖然經商我沒你內行,可我總覺得你這事兒辦得不妥,要出事的。」
「唉牛黃,命中只有八顆米,走遍天下不滿升。沒事的,我會處理好的,你放心吧。」
瞅著二丫堅決鎮靜的神情,牛黃無語了:是呵,畢竟這只是你個人的擔心。大丫沒錯,二丫也沒錯,要是人家租賃經營後,二家和睦相處水相互配合共謀發展大計呢?你今天這個急,不是白著了?鬧大笑話了。
牛黃青著臉,也沒跟大丫二丫再打招呼,只是有些傷感的輕輕刮刮小敬的臉蛋,走了。
公司裡依然沒啥事,牛黃在業務科稍坐坐,就對抓閹抓到今天守電話的二皮說:「守好,記錄好,他們人呢?」他對辦公室裡的其它空坐位揚揚下巴:「都跑啦?」,「嗯,龜孫子們跑得比兔子還快。」,「那,我還有點事兒,你守著,我去辦了來。」
「好的,你走嘛。」
牛黃出來,遇到了王熙鳳。
由於陰三天陽半天的來貨,現在的照蛋組基本上是名存實亡了。雖然大家每天上午還是來打一頭報個到,但全天就留下一個組長王熙鳳守攤子。
別的部門或科室,守崗位,還有電話、有風扇、有水瓶、有書看、有報讀;王熙鳳呢,只有守著空蕩蕩無人的庫房,還有就是那到處堆積如山的蛋籮筐,堆積在被人們和時代遺忘的角落,默默地訴說著昔日的輝煌與榮光。
「牛科,回去啦?」,「不,我出去辦點事兒。」,「辦事兒?唉,牛科,你真會說話,真會注意影響和形像。」,「王熙鳳,此話怎講?」牛黃有些惱怒:這個鳳辣子,都什麼時候了?說話還如此真白?一點也不顧及人的臉面。
「走嘛就是走嘛,何必找借口?你們這些幹部啦,就是喜歡生活在面紗後面,做什麼都要拐個彎,活起累不累喲?」,牛黃氣極倒一下笑了:「好好,就你耿直就你坦蕩,你做什麼呢?」,「能做什麼?守著唄。哎,我說牛科,這國營商業怎麼說倒霉就真的倒霉了?」
牛黃搖搖頭:「別問我,跟你一樣,我什麼也不知道。」
「那鄧爺爺知道麼?」
「鄧爺爺怎麼會不和道?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嘛。」
「這改革開放,怎麼改來開去的弄到國營商業食品公司自個兒頭上來了?說實話,食品公司垮了,對誰有好處?」,「唉,這叫解放生產力,資產重組哩,說了你也不懂。再見。」
牛黃匆忙走了,因為他瞅著王書記候科工會許主席一干人,正從不遠處的樓梯上邊爭著什麼,邊走下來。如果被這一干人叫住問這問那的,那只好等到按時下班算啦。
六十、回到老房
牛黃回到星小,遠遠就瞅見一個熟悉的孩子身影,卡在校門的鐵欄杆上。
他加快步伐,走近一瞧,呀,竟是小浩。
小浩的右手和右腳深深的卡在鐵欄杆間,一抹鼻涕一臉淚的正在含混不清的哭叫著「媽,媽媽也!媽,媽媽也!」,校門內外無人,只有幾個拖鼻涕的小屁孩,在一邊不解而好奇的瞅著小浩。
牛黃趕忙抱起兒子,揩去他小臉上的淚花和鼻涕,往家裡走去。在父親懷裡,小浩還在斷繼續續的哭喊:「媽,媽媽也!媽,媽媽也!」
二丫因搬遷回去後,牛黃蓉容又在學校附近找了個小保姆,二人千呵護萬哄著的,小保姆總算帶了小浩半年,就告辭了。告辭之日,蓉容恰好放署假,好歹又拖了一個多月。然後,二人硬著心腸,將才滿一歲半的小浩送到了鄰近鋼廠托兒所。
牛黃上班早,小浩上午就由蓉容送,下午呢,牛黃有時回來得早,就直接去接。有時公司裡有事無法回來,而蓉容又忙著,就由托兒所的老師將托兒所放學後,還沒有家長來領的孩子集中在一起,沿老師自己回家的路線一個個的送。
不能怪托兒所老師不盡職,家長沒到的孩子這麼多,總不能天天如此等著你來領吧?那不成了全托了嗎?全托收費和單托收費是不一樣的,愛心跟責任不一樣的,帳該這樣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