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走了」週三挽著二丫對牛黃說:「下午,三工區要召開技術競賽,你來不到就算啦。」,「如果姚書記問起?」牛黃有些擔心,三工區的技術競賽,是公司今年規劃中的重頭戲。
姚書記曾在全公司大會上講到:「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抓好技術,精益求精,是我們82年工作的重中之重。」,而作為全公司區域最大員工最多的工區,又是公司姚書記委託行辦主任牛黃親自抓的典範,自然容不得出半點差錯。
週三點點頭,多年的朋友啦,瞅瞅眼神就知道彼此在想些什麼?牛黃放下心來。
進了屋,聽見外面的喧嚷,小李才有些不情願的從床上爬起,睡眼惺忪的出來招呼:「回來啦?蓉容。」,「嗯,昨晚加了班?」蓉容注意到她滿面的無粗打采,關心道:「你還是再睡一會兒吧,等會兒吃飯喊你。」
「再睡?人家不高興了喲。」小李軟軟的挨著牛二坐下,牛二瞅瞅她:「睡醒了吧?你呀,瞌睡真多,一點都擔擱不得。」,牛三笑嘻嘻的瞅瞅蓉容,又瞅瞅小李:「我發現嫂子比二嫂要高得多呀,原先怎麼看就差不離呢?」
小李的臉色暗了下來:「我當然沒有嫂子高,也沒有嫂子漂亮有文化,老師嘛。」,大家一聽她的話不對,都拿眼去瞅她。牛二瞧瞧老爸老媽,忙打著哈哈:「牛三說些什麼屁話?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擔憂,老媽,今天弄了點什麼好吃的?我可是幾天沒啄一顆米啦。」
「泡椒回鍋肉,你最喜歡吃的。」老媽摸摸小李的手,以示安頓:「怎麼沒啄一顆米?」,「北京來的幾個朋友,天天喝酒,醉了就吐,吐了就吃小面。」
「唉,這怎麼要得喲?」
四十、培養對像
八月中旬,牛黃送蓉容到學校報到。
對蓉容工作的分配,老爸早作了大量工作。牛黃記得,自蓉容考出來還在讀書時,老爸就忙開了。那段時間,家裡常有戴眼鏡和文質彬彬的客人……有幾位還當面打了包票:「牛科長,蓉容的學校包挑,在我這一畝九分地裡,包你滿意,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嘛。」
一位戴著琇琅白邊眼鏡的女客人,甚至還有模有樣的拉住牛黃問,蓉容的愛好,性格,脾氣及專業云云,然後掏出筆記本,慎重地記在本子上……
可現在,什麼也沒有發生,什麼人也沒來,只有牛黃陪著接到工作報到單後哭了一場的蓉容,頂著烈日,踏上了人生的關鍵之路,朝不可預知的命運走去。
倆人下了車,幾經打聽尋問,越走越靜寂無人,越走越倍感心頭沉重。
烈日當頭,不過才早晨八點多鐘,那灼熱太陽就射出了萬丈光芒,無情地扼住這沉溺的大地,讓人汗珠滾滾,喘不過氣而心煩意亂。
牛黃挑著擔子走在撐傘的蓉容身後,饒有興趣的邊走邊打量一路風景。
一輛標著郊·016的公共汔車轟轟隆隆的費力駛過,在爬前面那個陡坡時,忽然熄了火。只見一個司機罵罵咧咧的跳下車,泥鰍一樣迅速鑽進車底修理。
牛黃不禁為他的利落與熟稔會心地笑了起來,看來,這兒離城市較遠了,真是郊區啦;路,是石子路,車一過,就壓得碎石子亂飛;人呢,早沒有市中心那花花綠綠的人流……
車子修好了,滿面油污的年輕司機爬出車底,跳上駕駛室,哄哄哄一陣轟鳴,一大股一大股嗆人的黑煙從車屁股後冒出,走在前面的蓉容不覺用手搧搧自己的臉龐。牛黃瞅見那本是乾乾淨淨的碎花傘上,竟落著縷縷黑色的灰塵,在灼熱的陽光下特別刺眼。
不過,越往前走樹林越多,空氣清新,景色優美。
一大片一大片茂密的樹林,出現在馬路兩旁。樹幹直直的,枝繁葉茂,順著彎彎曲曲的馬路一直伸向前方。石子路被樹林夾湧其間,拐一個彎,眼前一亮,路面映著太陽照透樹葉斑駁陸離的葉點……一時,倆人競恍若如來到了大森林,都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很少見過如此美景的牛黃興致勃勃的欣賞著,打量著;而蓉容卻面帶戚容,還低下了頭。牛黃敏感到蓉容的變化,忙緊走上幾步,用擔子輕輕碰碰她:「怎麼啦?不舒服?」
「唉,這麼荒諒這麼遠,讀了這麼多書,枉然了。」,牛黃一怔:「不遠呀,我一個星期坐車上來看你一次,你怕什麼?」,「什麼都要關係啊,要不然,怎麼會被發配到郊區來教書?」蓉容吐吐長氣:「牛黃,你要努力喲!」
牛黃明白了她話中所指,不由得搖搖頭,加快了腳步。
幾經尋問,再踏上一條長陡坡,目的地就到了。
一大片不高的樓房環繞下,一塊寬泛的操場像個大肚羅漢,在太陽下亮著肚子;再往前走,幾幢掩映在樹影中低矮的平房驟然出現。牛黃注意到,平房雖陳舊還有些破爛,便收拾得乾淨整潔,令人耳目一新。
平房前面一長塊三合土空壩子上,裁滿樹花;此時,城市裡正是灼熱逼人,空氣沉悶,這兒卻花團錦簇,清諒可人。各種說不出的花兒,開得正艷;聲聲鳥鳴傳來卻又不見其影,真正是鳥語花香了。
牛黃放下擔子,一個老婦人早笑著站在了他倆面前。
「是蓉容老師嗎?」婦人伸出了右手:「我是劉芬,歡迎你呵,歡迎。」,蓉容驚愕的忙握住她右手:「哎呀,劉校長,你就是劉校長呀,我是蓉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