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老媽周伯陳師傅師母和牛黃週三陳三等一幫老房鄰里,都聞聲擠了過來,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英氣勃勃的青年軍官。
軍官身著大家陌生的異國軍服,唯有肩上的紅底五角金星格外引人注目。黃母和丫頭姐妹早哭叫著撲了上來,黃六跨上一步大伸出雙手扶住母親和姐妹,熱淚涔涔;一個年輕的解放軍軍官走上來敬禮介紹:「這是越南人民軍大校黃正龍將軍,此次專門從越南歸國尋訪父母姐弟,我們奉命護送……。」
……、……、……。
週三的婚事辦後,老爸老媽就開始了對牛黃的圍攻。
牛黃說:「別著急嘛,蓉容還沒回城,慌什麼?」,老媽老練的笑笑,半天才道:「我道你怎麼一直不動聲色哩?蓉容啊,好是好,可她在農村呀。」,「她又不是不回來,上次,報考市師院差二分;這次她又報考了市師院,以她在農村代課幾年的實力,一定沒問題。」,「如果還考不上呢?」老爸驀地睜開了眼睛:「再考?」,牛黃點點頭:「下次再考,一定要考出來。出來我們就結婚。」,老媽終於沉不住氣:「你今年27啦,老大不小啦,蓉容也24了吧?再考不上,怎麼辦?」,「說點吉利的好不好?」牛黃不耐煩了:「未必你想她不出來,當一輩子農民?」
老媽攤開雙手:「我怎麼可能這樣想喲?唉,當爹媽的總是想兒女好喲!」
「當然!當爹媽的總是想兒女好。」這樣想著寬慰著自個兒,牛黃慢慢往新華書店踱去。
從書店出來,暮靄已降臨。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了下小雨。
初春的小雨挾帶著濃郁的寒意,滴打在身上冷冰冰的。牛黃便加快了腳步,擠上了回公司單身宿舍的公共電車。電車開了幾站,停下來上客。一個手挎竹筐的農村婦女上來就直盯住牛黃,盯得牛黃心裡直咕嘟。婦女就這樣盯著牛黃,一直到跟著他下車。
牛黃暗自咕嘟道:「怎麼回事?我不認識她呀。」,他猛一轉身,正碰上婦女狐疑詢問的眼神。「你、你是牛、牛副所長?」婦女頭髮濕濕的貼在額角,營養不足的臉上黃黃的,遲疑不決的問:「你真是牛副所長?」
牛黃腦子一亮,哦,鮑玉蘭嘛。他點點頭:「是你?鮑玉蘭。現在幹些啥呢?」
鮑玉蘭老啦,曾經的丰姿已隨著無情的歲月悵然流失。
現在已人到中年的她,手挎用一塊陳舊塑料布遮蔽著的大竹筐,背上也披著一塊大塑料布,臉上滿是被生活刻出的艱辛皺褶,一說話皺褶就擠成一堆。牛黃的眼光落在她手上,一雙曾經那麼年輕秀美的手,變成了腫腫的黃黃的農婦巴掌……
「牛副所長,你好呀,你好呀!」鮑玉蘭高興的喃喃自語:「我一上車就認出了你,可你怎麼也認不出我啦。我老啦,老啦。咳、咳咳!」
牛黃四下瞧瞧,細雨濛濛,到處籠罩在一片灰濛濛中。
牛黃見只有一旁候車站的長鐵凳是乾的,便領著她坐下。「謝謝牛副所長,周管理員呢?現在可好?」,「結婚了,生活得好!」,鮑玉蘭眼中亮亮:「結婚啦?結婚啦,我就等著正文有一天從遠方回來,我們結婚。」
牛黃搖搖頭:「別提他啦,你現在好麼?」,「咳,有什麼好不好喲?咱是這個苦命,」錢玉蘭淒愴一笑:「做點小娃兒的玩具賣,城管一天到晚的攆;吃了上頓沒下頓,好在一個人將就過啦。告訴你吧,我已攢了幾十塊錢啦,就盼著正文回來結婚,我好歹也要為他生一個孩子,替他留一個根在世上……
咳、咳咳!你知道麼?正文走的時候就對著我笑,就對著我笑呀……」
淚花盈出牛黃眼眶,他轉身悄悄擦去。再想想,便站起來掏出身上所有的錢,遞給鮑玉蘭:「鮑、玉蘭,這點錢你拿去,多保重吧,我走啦!」,不等她說什麼,牛黃毅然轉身離去。身後傳來鮑玉蘭嘶啞的聲音:「好人,好人呀!牛副所長,菩薩保佐你,菩薩保佐你!」
回到單身宿舍,牛黃衣服未脫就仰面倒在床鋪上,心裡只感到難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醒來時,就聽外面報販在叫賣:「看啦看啦,大血案啦。」,一路嚷著跑過。牛黃揉揉發酸的眼睛,才感到肚子咕嘟直叫喚。
往日,都是週三和二丫頭一到星期天就來這兒煮飯,三人開開心心熱熱鬧鬧的。現在,週三結婚啦,自己有家啦,不再上老朋友這兒來啦。
牛黃呆滯一會兒,看看安靜得讓人感到恐怖的宿舍,無聊地站起來鎖上門去街背面的小攤吃晚飯。
老闆端上來一碗熱騰騰小面,佐料放得齊全噴香撲鼻。牛黃狼吞虎嚥吃完,找出2毛錢給老闆,可老闆不接,只是笑盈盈的看著他。「怎麼?不要錢?」
牛黃驚詫的揚起頭,哦,是姚三!真是姚三!
姚三神氣的瞅著他:「沒想到吧?老同學,免費。」,牛黃高興的問:「你開的?終於開起啦。」,姚三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偷偷摸摸的,等會兒城管來了還得跑。唉,不管怎樣,比過去好多啦。」
幾年不見,姚三長胖了,曾是枯黃枯黃的臉上,有了一絲絲血色。牛黃望望一旁忙忙碌碌的農村模樣姑娘:「這是?」,「我老婆。」姚三得意一笑,喊:「菊花,再煮碗抄手,要那牛肉餡的,快一點,讓我老同學嘗嘗你的手藝。」
「要得。」姑娘脆生生的回答。
牛黃順手拈起小攤邊上的晚報,「技工命喪風流窩,殺人只為了搶錢!」報頭上的幾個紅色大字特別刺目。牛黃一口氣讀完,誰知不看猶可,一看大吃一驚:技工,原來就是陳三。陳三錢多了,就染上了許多社會惡習。不久,陳三又迷上一個姓宣的髮廊小姐,結果,宣小姐勾結自己的另一個姘頭,昨晚生生將他勒死在自己床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