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她胡說些什麼?!」一走出大門,蘇陌喬就質問道。
「我跟她說的全部都是事實。」
「你竟然把季展也抓了?!」
「那是她未婚夫!」
「你把他放了!」
「這個我不能答應。」
「他是我青梅竹馬!」
「哦?不喜歡卡德爾了?改喜歡他了?那正好,你們兩情相悅啊……」
「你放屁!這件事從頭到尾都跟他沒有關係,就算你把他放了,他也不能阻礙到我們什麼!」
「你要知道,現在可是一點差錯都不能出。不過我向你保證,絕對不傷他,這樣行了吧?」
蘇陌喬猶豫了一下,「你最好做到!」
太陽劃出一條美麗的線,夕陽染遍了大地。
這幾天一直風平浪靜,蘇陌喬偶爾還是會到米羅那裡去,然後晚些的時候再回去。這是她第二次來米羅的住處。米羅不願意住在吉拉迪諾分部裡,所以幾年前就搬了出去。西西里島的總部沒有分部這麼宏偉,因為畢竟是很久之前建立的了,但是因為安德烈念舊,也就一直在那裡住下了。
至於恩佐,他偶爾會回總部陪陪安德烈祖父,但一般情況下還是住在分部那個大城堡裡。而住在那個城堡裡的當然還有朱莉婭,恩佐和米羅的母親,那個曾經殺害楚斯父母並陷害他的女人。
這些都是這幾天蘇陌喬從米羅那裡探聽到的消息。
蘇陌喬順著院子的石子小道走,然後突然停了下來。
從蔥蔥蘢蘢的草木中看去,一個只有二十多平方米的倉庫隱藏在樹木間。她疑惑的皺了下眉頭,第一次來的時候就覺得那裡有些奇怪。不過沒有輕舉妄動,只是看了兩眼就上了樓。
米羅拿出幾瓶上等的好酒,「邊喝邊聊?」
「奧比昂?貴族就是貴族,真夠奢侈的。」
「你知道這個?我還以為你看不懂法文呢。」
「我當然不懂,只不過以前卡德爾帶回來過,他跟我說的。」
幾大杯酒後,熱氣直往上竄。
米羅比蘇陌喬喝的多,很快就有些醉了。
「我說,你下面不會沒計劃了吧?咱們現在只拉到人脈和一些罪證而已。你到底有沒有把握可以扳倒你哥哥啊?」
「哼,對付恩佐可沒那麼容易。不過我當然有計劃了,那就是——『陷害』。你知道麼?我們這個家族就喜歡陷害別人,一個接著一個,把他們拉到陷阱裡面去,不顧他人,只為了最後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地位。」
「真是惡劣的家族,還是說你們這些黑手黨或者黑幫幫派都喜歡幹這些?」
米羅拿起酒杯又喝了好幾大口,「你要知道,在這種處處佈滿陷阱的家族裡面,如果想要活命就得靠自己,誰都不能信任,因為信任最終會讓你一無所有!
「只有讓自己變的強大了,才不會讓那些想處心積慮害你的人得逞!就像幾年前,有個男孩就是被人陷害殺了自己的父母,最後被趕出家族,沒有人知道現在他到底是不是還活著……也沒有人關心……因為在每個人的心中那個男孩都是不義之人!他連為自己申辯的權利都沒有!你們華國不是有一個成語麼?Losers are always in the wrong……成王敗寇……這就是我現在在的地方,冷漠早就遍佈到了所有人的心底。我們習以為常,最後往往就是無盡的殺戮。」
「你怎麼就知道沒有人關心你?你不是還有親人麼?」
米羅抱著酒杯,臉紅紅的,「親人?噗—— 你真會開玩笑……你指誰?我的哥哥?還是我的母親?我的父親很早之前就出意外死了,我的哥哥……他應該是最想讓我死的人吧?恨不得我立馬就死了!因為只有我死了,這個家族於他而言就是探囊取物……至於我母親……呵呵……我那個崇高的母親呀!我那個偉大的母親!什麼也比不過他的地位!她對我們的爭鬥置之不理、縱容!甚至故意設計一些無法挽回的事情!她根本就是在利用我們,她想知道我和恩佐到底哪個更強,因為只有強大的那個才能為她保住她想要的!」
又是一口酒下肚,米羅閉著眼睛趴在桌子上。
「所以到了最後,只有自己了……只剩下自己……像是行走在刀尖上的生活,有的時候真想就這麼結束了……可是我不甘心……憑什麼要我死?我什麼都沒做錯,可是最後什麼都變了……我明明那麼在乎他們!他們憑什麼這麼對我?!」
蘇陌喬知道他醉了,醉得一塌糊塗。
有點兒可憐。這個明明詭計多端、心機深沉的人,可現在看起來那麼脆弱,好像一碰就能碎了。
人的命運從出生那一天就注定了。幸也好,苦也好,都是你的,你都得受著。
米羅睡的很熟,能聽見淺淺的呼吸。看來藥效已經發揮作用了。蘇陌喬站起來歎了口氣,如果說實話,他真的不適合當家族的繼承人,這個地方根本不適合他。米羅這個人的確有野心,可是這個野心卻是「不純」的。
真希望他醒來不會記得自己說過這些話。
「搞定了。」蘇陌喬對著衣服裡的監聽器說完之後,戴上塑料手套從米羅的衣服裡翻出一串鑰匙。
之後輕手輕腳的下了樓,正好迎上了陸御行。
「外面的人呢?」
「他們現在應該正在忙著修電路。」
「那就好,那個就在前面,你跟我來!」
穿過那些樹木,馬上就看見了那個倉庫。
門竟然沒有鎖。他們走進去,很黑,但是能看到前面從門縫裡還有門上的小窗戶上露出的幾絲燈光。蘇陌喬躡手躡腳的輕輕轉動門把,但是這裡是鎖著的。蘇陌喬拿出那串鑰匙連續試了好幾個才終於打開了倉門。
「你後退!」陸御行護住蘇陌喬,使勁推開了倉門同時舉起了槍。
當門打開的瞬間,兩個人都被裡面坐著的小人驚得無以復加!
「媽媽?!!!」還是屋裡的男孩先反應過來!頓時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直奔向蘇陌喬的懷抱!
蘇陌喬一把抱住他,眼睛紅通通的……她雖然感覺這個倉庫有點兒不對勁但是卻沒想到竟然關著路路!
「陸叔叔……?」
陸御行單膝蹲下,輕輕的抱了他一下。
「路路!你在這裡過的怎麼樣?!他們有沒有打你?!」蘇陌喬上上下下的一通看,還好他身上沒有什麼傷。
「沒有啦!雖然他們一直把我關在這裡,但是飯菜都很豐富!而且你看!有電視還有電腦,這一書架都是書,什麼書都有!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把我關起來。」
「他們每天送幾次飯?沒把你餓著吧?!」
「三次,他們不跟我說話,但是送飯都很準時的!」
陸御行觀察著這個屋子。
從外面看像一個簡陋的倉庫,但是這個屋子和常規的房間一樣大,還有一個帶浴缸的洗手間。窗戶被鐵欄杆護住,但可以從裡面打開通風。
看來米羅那個傢伙並沒有虐待路路。
蘇陌喬放下心之後,然後嚴肅的看著路路:「我現在沒有多長時間可以呆在這裡,所以好好聽著!現在我不能帶你出去,所以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來過這件事,你要做的就是和平常表現的一樣,千萬不要露出馬腳!等到時機成熟我就會來接你!」
「媽媽,他們為什麼把我關起來?還有你怎麼會和陸叔叔在一起?」
蘇陌喬噎了一下,忽略他的第二個問題,現在不是一個好時間告訴他,「你知道越少越好,所以別管那些,這個微型監聽器你放在身上別讓他們發現了,如果有事就大聲呼救懂了麼?」
「呃……嗯!」
「陸御行,我們還有多長時間?」
「該走了。」
「嗯……」蘇陌喬緊緊地抱住路路,「記住我說的話!」
「放心吧媽媽!」
他們出了那個倉庫把門像之前那樣上好鎖,關好最外面的門。陸御行去恢復電路,蘇陌喬則跑回去把米羅弄到了床上,給他蓋好被子,寫了一張字條放在桌子上用酒瓶壓好才離開。
她走到外面告訴米羅家的司機他醉了,讓他先送自己回去。
回到酒店,才算結束這疲累的一天。
「我以為你找到路路以後就會離開。」陸御行給她倒了杯水。
「本來是這樣想的,但是……」蘇陌喬美目盼兮地一笑,「還是決定幫人幫到底。」
「我一直都很後悔,那天……」
「別說了,我懂。」蘇陌喬摀住他的嘴。
「陌喬,等一切結束之後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你、還有路路,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蘇陌喬的眼睛水汪汪的,她微仰起頭,「你不會再把我推開了?」
「嗯。」他溫情脈脈的眼神感染了她。像是一縷陽光透了進來,溫暖了她久經冰封的心。
陸御行一顆一顆解開蘇陌喬的扣子,看到在她瑩潤的肩膀和胸口之間一道猙獰的傷疤。
那是他給她留下的。
陸御行低下頭輕輕的親吻、舔舐著那道傷疤,如同獻祭一般。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劇烈的跳動,有心疼、有心動……
他的這顆心臟終於不再死寂和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