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靈鳳宮中。
見皇甫晏陽到來,眾人紛紛行禮道:「奴才(奴婢)參見皇上——」
「臣妾參見……」
還沒等南宮若翎把話說完,他已一個箭步將她扶住,柔聲道:「免禮。」
他將南宮若翎抱在懷裡,大掌一揮,示意眾人平身。
皇甫晏陽側頭看向南宮若翎,略帶責備道:「不是說了以後不用行禮麼,怎麼又忘了?」
「這樣做始終不太好。」她搖了搖頭,抬眼看向他,「這些縟節就不用省了。」
他略為無奈地搖了搖頭,柔笑道:「好,都依皇后的意思。」
聞言,南宮若翎故意顰眉,道:「臣妾現在又不是皇后,只是廢後罷了,按理說,臣妾應當回到央華宮才是呢。」
見皇甫晏陽一時語塞,眾人便會了意,相互對看一眼後便默默退出靈鳳宮,而原本在庭院等候的小安子也與眾人一同到靈鳳宮門前等候傳喚。
看見眾人離去,皇甫晏陽便立刻將她拉入內房,他一臉著急地看著南宮若翎,道:「若翎,難道你還為了這事生氣?」
她莞爾一笑,眼裡露出狡黠的目光,「你猜?」
「嗯,不錯,娘子比起以前大有長進了。」皇甫晏陽朗然一笑,道:「為夫猜娘子是存心戲弄我,是不是?」
「哪有戲弄那麼誇張,娘子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南宮若翎依偎在他的懷中,略為擔憂道:「那些大臣對廢除後宮有意見麼?」
「我說一,他們敢說二麼?」皇甫晏陽輕撫懷中伊人的青絲,緩聲道:「你且放心,這些事我會處理好。還有,半月後便是你的冊封大典,我已命禮部好好操辦,你只管期待就是了。」
「好,那若翎就聽你說的,好好期待就是。」她頓了頓,認真道:「你把這一切都告訴予爹了吧,他安心些了麼?」
「安心了,我打算宣你爹娘進宮,這樣可好?」
南宮若翎搖了搖頭,道「不,我想親自回左相府一趟,經歷了太多事,想家了。」
聞言,皇甫晏陽突然將南宮若翎輕輕推開,他將雙手分放於她的肩上,鷹眸凝視著她的瞳仁,認真道:「以後你的家只有一個,左相府是你的娘家。」
「知道了,不過是口誤的小事,你又何必那麼認真。」她臉上雖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但心下卻萬分蜜意。
「當然要那麼認真,總之以後不許說錯。」皇甫晏陽又將她攬入懷中,道:「既然你想回左相府一趟,那明日下了早朝,我也與你一道去。」
她抬起頭,疑惑道:「你不用批改奏折麼?」
「回來後再批改亦是一樣的。」
「嗯,那一切聽從夫君的安排。」南宮若翎頓了頓,眼裡突然斂著認真的神色,「但若翎也想夫君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他饒有興味地問道。
「放了歌白月、蕭無雙還有寧公子!」她剛把話說出,便怕他又會誤會,於是急忙改道:「是寧向天。」
聞言,他沒有像她預料那樣會誤會她,只平靜道:「你讓我放了寧向天可以,但另外兩人,我是不會放的。」
「為什麼?」南宮若翎不解地看著皇甫晏陽,激動道:「為什麼不把她們也放出來?!」
「若翎,蕭無雙的面目你是清楚的,她屢屢傷害於你,你現在又何必替她求情?」皇甫晏陽頓了頓,蹙眉道,「至於歌白月,她更是罪該萬死!她將你折磨至此,我沒有將她碎屍萬段已是對她最大的仁慈!」
「晏陽,你不要這樣想。你想想,其實她們都很可憐,她們都只是因為太過愛你才會這樣的!」南宮若翎頓了頓,緩聲道:
「她們為你捨棄了那麼多,卻得不到回報,會將這怒火發洩在我身上也是正常。若翎相信只要好好和她們講理,她們一定會明白的!」
「不行!」皇甫晏陽堅決地搖了搖頭,爾後不明所以地看著她,疑惑道:「若翎,她們待你如此,你為何還要替她們求情?」
「因為若翎不想你欠她們人情。」南宮若翎搖了搖頭,緩聲道:「蕭無雙對你如何,我心裡清楚得很。至於歌白月,雖然你沒對我說什麼,但我猜她之所以成為花魁,也是為了你吧。一個女子為了你毀了清譽,幫你登上帝位,這是一份深恩,我可不願自己的夫君總是欠別的女子人情。」
「你啊,明明就是替她們求情,還要說得這麼不情願。」皇甫晏陽輕輕地搖了搖頭,緩聲道:「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那為夫也只能從命了。」
「噗嗤——」
聽到他「從命」二字,南宮若翎不禁笑出了聲,但見到他故作生氣的樣子,又立刻收斂的笑意,她把頭埋在他的懷中,柔聲道:「那明天我們先到天牢一趟,然後再回娘家?」
「不,先到左相府,再去天牢。」
雖然他很想說放了他們又何必親自到天牢一趟,但他知道,她一定有許多話要對他們說,他也不將話點破,隨她的意了。
畢竟這也是斷了寧向天情思的絕佳方法。
思及此,他不禁露出一絲邪笑,而南宮若翎見此疑惑,問道:「晏陽,你在笑什麼?」
「你猜?」他反問道。
「告訴我嘛。」她撒嬌道。
「不,娘子這般聰慧,一定能猜到的。」他的笑意愈濃。
見他不願回答,她的臉變了顏色,微慍道:「唔……皇甫晏陽,你說不說啊!」
他沒有答話,只一味邪笑搖頭,而她則一直糾纏著他,卻還是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而今日這件小事,竟讓她惦記了一生,以後每每當她看見他的邪笑,都會問他一句——
究竟那天你在笑什麼啊。
若他早知她會如此執著他的一道笑意,那他今日一定不會將這道邪笑露出,可惜事已鑄成,後悔也來遲了。
兩人就這樣像尋常夫妻打鬧了一番,當他們回過神時,發現已是該就寢的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