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救你，不過出於道義，朕關心……」
還沒等皇甫晏陽把話說完，南宮若翎便厲聲打斷道：「夠了，不要再說了，我不要聽這些！」南宮若翎咬著下唇，顫聲道：「告訴我，你究竟在顧忌什麼？！」
「朕沒有在顧忌什麼，南宮若翎，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皇甫晏陽將南宮若翎推開，他站起身子，俯瞰著倒在地上的她，冷聲道：「朕適才這般對你，不過是出於憐憫。還有，你應該不會忘記，『水性楊花』、『戲子』這些詞吧？」
他為何要對她冷漠，這個原因是不能說出來的。他總不可能告訴她，我對你冷漠，是為了讓你繼續恨我，好心無顧慮地與寧向天雙宿雙棲，或者與公孫燚白頭偕老。
他總不能這麼回答吧，他為她捨棄尊嚴也得有個限度啊，至少，給他一份薄面，讓他繼續扮演他的冷血君王。
她撐起身子，凌然道：「記得，若翎當然記得！」
戲子、水性楊花，願與君長離，願與伊長別，這字字穿心的話她又怎會忘記？
「記得就好。」
他想，這樣就可以了，能見到她安然無恙的面容，與她說上幾句話，這樣他就滿足了，他是時候離開此地了。
就在他想轉身時，她的聲音卻止住了他的步伐。
「但是，若翎也記得某人曾在我耳邊喃喃低語，他對我說若翎那時就像一隻受驚的雛鳥，很可愛。」
他微怔，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自己對她說過的那番話！
她見他還不願承認，又繼續道：「那人還對我說，劍舞時的若翎很像仙女下凡，美得很不真實。」
他繼續沉默，臉上依舊冷漠。
她見此不禁激動，她緊握雙拳，大聲喊道：「他還說，當他看到若翎咯血時，一直在責怪自己，悔恨當初擱不下顏面，放不下身段！」
聽到這，他終於不能保持一貫的冷漠，他遲疑地看著南宮若翎，不可思議道：「你……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一切？」
「因為我聽到了，我全部都聽到了！」南宮若翎從地上起來，激動道：「自從服下那毒藥，我的意識一直很清醒，所以無論是你在幽蘭谷裡對我說的那番話，還是在靈鳳宮裡為我落淚的聲音，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只凝視著他，卻無言以對。他從未想過她會得知這一切，他沒有考慮過要如何應對此時此刻。
見他依舊沉默，她向前了一步，但出奇的是，她沒有動怒，只淡淡道：「難道你沒有話要對我說麼？」
他依舊沉默，似是沒有聽到她的話。
見此，南宮若翎突然勃然大怒，她狠狠地盯著皇甫晏陽，質問道：「是誰說，終此一生，只獨愛我一人！是誰說，這個誓言會一直遵守著！！」
聞言他怔然，只轉過頭看著她，過了半晌才吐出了兩個字：「若翎？」
看著他迷茫的樣子，南宮若翎有種打他的衝動，但她還是收斂了這道怒意，又再次問道：「我再問你一次，你有話對我說麼？」
「你想我說什麼？」他垂眸，臉上浮出了急躁，他握緊雙拳，激動道：「我的確一直都愛著你，可承認了這個事實又能如何？！難道你想我不由分說地將你帶回紫金宮，又將你禁錮起來？！」
他揮掌，將怒意化作掌氣毀去了一片林子，他抬眸看她，厲聲道：「既然承認了這事對你來說不過是一種負擔，那你又何必逼我去承認這一切？！我知道你喜歡寧向天，其實他也喜歡你，你們……」
「夠了！皇甫晏陽你這個大笨蛋！！」
還沒等皇甫晏陽把話說完，南宮若翎便忍不住將他的話打斷。
怎麼會有那麼笨的人存在這世上，我把話還說得不夠明白麼！
他聞言一愣，不明所以地看著她，而她見他一臉迷茫的樣子，心中的怒火又多了幾分，她氣得連連喘氣，煩悶道：「你不是很聰明的麼，不是深諳女孩家的心事麼，你現在怎麼看不透了？！」
「我何時看不透了？」
皇甫晏陽聞言只覺得莫名其妙，她不是喜歡寧向天麼，自己一直看得很通透，她現在說這話又是什麼意思了？
「你什麼時候都沒看透！！」
她心下被他氣做一團，她惱怒地看著他，似是在問道，皇甫晏陽，你究竟是真傻還是裝傻啊？！
他不是聰明絕頂麼，怎麼會連她現在的心思都猜不到？自己都把話說的那麼明白了，難道他真的要自己親口對他說那幾個字，才能清楚自己的心情？！
她不想說啊，那七個字，雖然她已默念了許多次，可真要她說出口，這於她來說，還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他似是沒有感覺到她眼裡的那股幽怨，只繼續一臉不解地看著她，道：「你倒給我說說，我究竟沒看透什麼了？」
她究竟想說什麼，怎麼自己又猜不透她的想法？她總是這樣，總能輕而易舉地擾亂自己的心意，讓自己無法正常思考。明明已下定決心離開，可又要因她的話而留下腳步，明明已經做好冷漠到底的打算，可又因她的話而粉碎。
若翎，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何種地步，才肯善罷甘休！就算是報復，也未免太重了！
「你、你這個大笨蛋，你、你你一定想氣死我！」南宮若翎鼓著氣，一臉複雜地看著皇甫晏陽，臉上開始泛著陣陣紅暈，「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明白麼？」
聞言，他臉上的疑惑更深了，「你什麼時候說得明白了？」
「你、你是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笨的！」南宮若翎賭氣地看著他，而臉上的緋紅又深了幾許。
然而他卻將那抹緋紅當做是怒意，更加不明白她的話是什麼意思，甚至他還認為，莫非她在無理取鬧？
見他如此，她似是看出他的心思，想到他歪解自己的意思，她不禁又羞又惱，終究她還是忍不住，她緊握雙拳，似是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大喊道：「皇甫晏陽你這個笨蛋，你知不知道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