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被你逼的!!」林怡心疼地看著婉兒的淚容,眼裡萌出一股怨恨,「南宮曜,你的若翎寶貝,但我的婉兒也很寶貝!」
南宮曜雙目微收,收斂了適才的盛怒,「你無需多言,越兒、婉兒,你們快和你娘說要留在這裡,好讓她斷了心思!」
「越兒要跟娘走!」
「婉兒也是!」
南宮曜聞言一愣,他們不是自己的孩兒嗎,怎麼會說的那麼決斷?
他雖寵溺南宮若翎,但他自問也是愛著他們,難道他們就感覺不到這一切麼?!
「南宮曜,你聽到了?他們都說要和我一起離開,你現在可以讓我們走了麼?!」
林怡拉起地上的兩人,正色說道:「還請左丞相讓步!」
南宮曜沒有理會林怡的話,只一臉疑惑地看向他的孩子,「越兒、婉兒,她究竟對你們說了什麼,你們可知為父一樣很疼愛你們啊!」
「娘是告訴我們你的心思都在大小妖精上了,可這也是我們真切感受到的事實!」越兒緊握雙拳,用盡全身的力氣說道:「小妖精闖禍、搗亂、任意妄為你從不理會,而我們呢?只要稍稍做錯什麼,你就對我們大加責備,難道這也是爹所說的疼愛麼?!」
「不許張嘴閉嘴就是妖精,她們都有名字,一個是你三娘,一個是你們的妹妹!」南宮曜頓了頓,正色說道:「若翎犯錯,為父也有打過她啊,怎麼會從不理會呢?」
「那是因為礙於祖父和各位叔伯的壓力。」婉兒別過頭,啜泣道:「如果沒有了這層關係,爹會責罰她麼?」
南宮曜聞言蹙眉,厲聲道:「所以你們就整天到祖父和各位叔伯的府裡嚷嚷麼?!」
「不這麼做,她們又怎麼可能得到絲毫的懲罰?!」越兒咬著下唇,顫聲道:「我們四人在爹的眼裡就是一個累贅,從小,除了責罵的語句,爹還和我們說過什麼?越兒娶小柔的時候,全部都是娘親一手操辦的!可她出嫁那陣子,爹每天都為她操勞到晚,這不是偏心麼!」
「那時爹忙於公務,所以才會一時疏忽。」越兒大婚是前三年的事情,那時南宮曜正忙著處理水災的事宜,所以也就疏忽了他的婚事。
「越兒成家爹就要忙於公務,她嫁人爹就不用忙公務了,時候還真巧啊!」越兒頓了頓,大吼道:「那時小妖精入嫁東宮不過是給我們南宮家蒙羞罷了,為什麼……」
「啪——」
還未等越兒將話說完,南宮曜便狠狠地給了他一掌,厲聲道:「為父說過的話你這麼快就忘記了麼,她叫若翎,是你的三妹!」
越兒氣得渾身發抖,怒吼道:「我沒有她這個妹妹!」
林怡護犢心切,一把將越兒擋在身後,「南宮曜,你不要再折騰我的孩子了,求求你放我們走吧!」
南宮曜聞言後退了一步,他想,自己這個做爹的就那麼失敗麼?
就在眾人僵持的時候,一把溫婉的急聲傳入了她們的耳中。
「相公、大夫人,你們這是怎麼了?」
柳氏腳步沉浮地走到他們的身旁,身旁跟著一個身著黃衣的妙齡女子。
越兒驚訝地看著筱柔,不解道:「小柔,你怎麼來了?!」
筱柔很嫻靜,平時最喜歡待在房間裡唸書,也因為這性格,所以與府上的人接觸不多,嫁入府中三年了,竟還有些下人沒見過她的相貌。
「來勸婆婆和公公啊。」筱柔頓了頓,柔聲道:「小柔擅自做主,將柳夫人請來,還請公公不要見怪。」
南宮曜沒有回答筱柔的話,只一臉著急地看著柳氏,急聲問道:「剛醒來麼,覺得如何,怎麼不多躺躺?」
柳氏顰眉,緩聲說道:「柳兒沒事,只是相公為何要與大夫人決斷呢?」
林怡眼簾輕佻,尖聲道:「哼,柳夫人何須在這裡虛情假意,林怡這一走,你不是該偷笑麼?」
柳氏止住欲要發作的南宮曜,她轉身看向林怡,正色說道:「柳兒從來沒有想過要獨佔相公的寵愛,柳兒只想好好與兩位夫人和睦相處。」
「和睦相處,柳夫人覺得可能麼?」聞得柳氏此言,一旁沉默多時的張彩蝶不禁響起了她刻薄的聲音,「還請柳夫人教教彩蝶要如何忍受自己的相公心裡沒有自己,要如何與搶了自己一切的女人和睦相處!」
南宮曜想替她辯駁,可她依舊按下了他,「柳兒自知對不起兩位夫人,這些年來,柳兒一直都想向兩位夫人贖罪,只是柳兒真的不知怎麼做才能讓兩位夫人消氣。」
「你想我們消氣很簡單,滾出南宮家就是了!」張彩蝶罵道。
「唯獨此事,柳兒不能答應。」柳氏上前一步,真摯地看著兩人,道:「柳兒可以為兩位夫人做任何的事情,就算服侍兩位夫人也心甘情願。只求兩位夫人不要與相公慪氣,勿要傷了和氣。」
「你知不知道,你什麼地方讓我最討厭?」林怡上前一步,厲眸盯著柳氏,厲聲道:「我最討厭你一副扶風弱柳的樣子,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言畢,她一把將柳氏拉向她的身旁,迅速取下頭上金釵,抵在柳氏的頸上。
「南宮曜,你要是不答應放我們走,我就殺了她!」
南宮曜臉色鐵青,厲聲呵道:「你要敢傷她一根寒毛,我就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
眾人就此僵持了片刻,誰都沒有做聲也沒有舉動,就在此時,一把急聲打破了這死一般的沉默。
「婆婆,你身後的是什麼東西啊?!」
筱柔的話音剛落,眾人向林怡背後看去,而林怡自己也轉過了頭,而就在此時,南宮曜箭步走至她們的身旁,將她的金釵打落,救出了柳氏。
林怡氣瘋地看著筱柔,厲聲道:「筱柔你這個小賤人,竟然幫著外人欺負你婆婆?!!」
「娘,你怎麼這麼說小柔,她只是心地善良罷了!」
越兒與筱柔鶼鰈情深,他對她百般寵愛,有時也會為了她與林怡小吵。
「越兒,你怎麼像你爹那樣被妖精迷惑啊,你是想氣死為娘麼!」
筱柔不是不好,但在林怡看來,她都入門三年了,肚子還一點動靜都沒有。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她正正是犯了這個禁忌。她本想提議讓她兒子納妾,卻反被他頂撞,於是筱柔與林怡之間就有了隔閡。林怡常認為,是筱柔搶走了她的兒子。
越兒抱著筱柔,不忿道:「小柔才不是妖精呢!」
「相公,別和婆婆吵了,相公還嫌不夠亂麼?」筱柔搖了搖頭,無奈道:「婆婆,小柔這麼做也是不想將來婆婆後悔啊。」
「哼,我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林怡側頭看向婉兒,道:「婉兒,你給為娘評評理,你告訴你哥,這是不是筱柔的錯?」
「這……」婉兒為難地看向林怡,支吾道:「其實大嫂……大嫂也沒做錯……」
「好哇,你們兩個都被她灌了什麼藥了,竟然連親生母親都不幫了?!」
「這叫自作孽,不可活!」南宮曜厲聲道。
「自作孽……不可活……」林怡頓了頓,突然仰天狂笑,「呵呵——哈哈哈哈哈——」
她無視眾人的驚色,又拔出頭上的金釵,散亂的頭髮蒙住了她半邊臉,她就像一隻厲鬼,十分駭人。南宮曜見狀立刻護著柳氏,而越兒則護著筱柔,婉兒與張彩蝶則害怕地後退了一步。
見到此景此景,林怡的心徹底的碎了,她冷冷地環顧著這裡的每一個人,然後將金釵狠狠地刺向她的腹中!
腥血滴落在地上,眾人臉上驚愕不已,因為那些艷紅不是林怡的血,而是柳氏的血!
南宮曜本想上前,卻被柳氏的搖頭止住。
林怡愣愣地看著被金釵所傷的手,翕唇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柳氏沒有回她話,只平靜道:「大夫人不能死,大少爺和二小姐還有少奶奶相公二夫人都會傷心的。」
「哼,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麼?」林怡加大了手中的力度,蔑聲說道:「我對你只有恨,可沒有半點的同情心!見你受折磨,我只會越開心!」
「大夫人開心……開心就好。」柳氏勉強一笑,蒼白的臉上開始浮出冷汗。
「你真的不要命了嗎?!」
林怡不懂,這個柳氏應該對自己心存怨懟才是,她這麼做究竟有何目的?!
「柳兒自是會保住自己的性命……大夫人不用擔心。」柳氏真摯地看著林怡,語重心長道:
「同為人母,柳兒明白那種心情,自己受委屈不打緊,緊要的是不想讓孩子受累。自己總想給孩子最好的一切,卻又迫於現實的無奈無法做到,總覺得對虧欠了他們什麼。而讓大夫人受這苦的人是柳兒,這罪自然要讓我來承擔。大夫人切勿一時意氣送了性命,這會讓大少爺和二小姐內疚一生的。」
「娘,越兒錯了,越兒不該頂撞娘親的!」
「婉兒也錯了,求娘親原諒!」
兩人紛紛跪地而哭,而林怡見此亦是心軟,將金釵扔下,緊緊擁著他們。柳氏見此微微一笑,心中的大石終是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