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卑職參見七王爺——!」侍衛見皇甫晏月前來,不禁嚇了一跳,而另外沒有做聲的兩名侍衛,則對皇甫晏月的到來極為平靜。
「如今皇后和蕭貴妃被賊人擄去,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爾等竟敢在此時刻玩忽職守,竊竊私語!今日本王若不治爾等的罪,實在難平心中之怒!」皇甫晏月不顧兩人求饒說清,大掌一揮,厲聲說道:「你們把這兩人押下斬首!」
「是!」正在巡邏的侍衛聞聲趕來,把兩人拖走。
「你們兩人好好在此守著,不得玩忽職守,可是清楚了?」皇甫晏月環顧四周,細聲說道:「待會切記不可慌了手腳,一切依計劃行事。」
「是,卑職遵命!」皇甫晏月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便迅速轉身,身影消失於黑夜之中。
片刻後,「來人啊,攔下那輛馬車,刺客就在上面——!!」
皇甫晏月故作艱難地跟在狂奔的馬車後,眼看馬車正要衝出宮門,守門侍衛故作被撞之態,倒在兩旁。
由於宮中出現了刺客,戒備也森嚴許多。附近巡邏的侍衛聽到皇甫晏月的呼喊,紛紛聞聲而至。
可惜他們還是慢了一步,因為他們趕到之時,便只能看到兩個倒地的侍衛,已看不到皇甫晏月以及馬車的影子。
「七王爺呢?馬車呢?!」
「高護衛……七王爺獨自……獨自一人去追了那輛馬車……你們快、快趕去吧……」
「是啊……那個黑衣人武功高強……我們擔心……擔心七王爺會有危險啊……」兩個倒人故意把話拖長,為的不過是替皇甫晏月爭取多一點時間。
「我明白了。你們兩人扶這兩位兄弟休息,你們六人到馬廄各牽一匹馬,其餘人跟我來!」
高文仲劍眉緊蹙,心裡滿是疑惑。他覺得兩位娘娘被擄一事委實古怪,但卻又不知古怪在何處。而如今他亦不敢分神多想,只得抖擻精神,追趕那輛不知奔向何方的馬車。
同一時間,「你沒事吧,剛才可有弄疼你?」皇甫晏月一邊駕著馬車,一邊把剛才的草人弄散。
「我沒事。」蕭無雙緩緩睜開眼睛,冷冷地看著身旁那具尚有餘溫的屍體,臉上浮出一絲猙獰笑意,「殺了她,還真可惜了這乖巧伶俐的俏顏。晏月,你殺她的時候,可有不忍?」
「怎會有不忍?」皇甫晏月的話裡帶著無盡的輕蔑,爾後斂起那輕蔑,柔聲說道:「我又怎會在意她,就算你要我殺的是下凡的仙女,我也定會照你所說,定不會眨一眼。」
「晏月,你對我真好。」蕭無雙的話裡充滿了無盡的溫柔,可心裡卻冷如寒冰,甚至還有些厭惡。
蕭無雙雖知道皇甫晏月一直很喜歡自己,可她卻一直很討厭他,那厭惡,是從骨子裡透出的,比起對南宮若翎的厭惡,她對皇甫晏月的厭惡更是多了幾分。
「當然!你要記住,在這天下裡,只有我對你最好,只有我懂得珍惜你!」皇甫晏月緊握手中的韁繩,狠狠地揮繩打在馬上,「這皇甫國的江山終有一日是屬於我的,而那日則是你母儀天下的時候!」
「無雙知道,你何必如此激動?」
蕭無雙淺淺一笑,她的笑,是在笑皇甫晏月的無知愚鈍。
她又何須等皇甫晏月登基那日才能母儀天下?這次自己再回宮中,一切都會不同。
她想,待皇甫晏陽在山崖下找到南宮若翎的屍骨,他定會對她死了心,他會再次專寵自己,一切都會回歸正途。從此她便可以一嘗所願,成為六宮之主,母儀天下!
「我沒有激動……」皇甫晏月收斂了怒氣,平靜地說:「快到了,你的願望,很快便能實現。」
「恩……」
蕭無雙輕輕閉上雙眼,回首著今日所發生的一切。事情至今,一切都在她控制之中……
除了采兒的出現。
蕭無雙回憶著那時的情景,她的出現,著實讓自己嚇了一跳。只惜那丫頭機靈倒是機靈,卻不懂變通,不然她又怎會死在自己手中?
酉時一刻,馬車前,「皇后娘娘、貴妃娘娘,你們都醒醒,都醒醒啊——!」采兒慌張地把麻袋解開,她的聲音雖小,但卻很急,因為她不知道皇甫晏月什麼時候會來此傷害兩人。
「……采兒?」過了一會,蕭無雙故作初醒之態,「這是哪裡?」
「娘娘,這是馬車!」采兒著急地看著蕭無雙,「采兒來不及向娘娘解釋一切,總而言之,我們先帶皇后逃走吧!」
「逃走?可我們能逃得了麼,你知道刺客是誰麼?」蕭無雙茫然地看著采兒,身體卻沒有絲毫欲要移動的跡象。
「娘娘,你要鎮定地聽奴婢說,那個刺客,是七王爺!」
采兒不會忘記皇甫晏月那雙充滿戾氣的雙眼。采兒雖不會認路,但認人的本領卻是一流。凡她所見之人,她都能一一記得。
今早,采兒本想在御花園裡摘些花,點綴靈鳳宮。卻沒想到在園中深處發現了皇甫晏月鬼祟的身影。
采兒好奇之下便遠遠跟著皇甫晏月,沒想到竟發現皇甫晏月私藏了一輛馬車。那時候采兒雖不知道那輛馬車做何用,但她直覺認為那是皇甫晏月的秘密,便匆匆而逃,生怕被他發現。
只是采兒萬萬沒想到,那輛馬車,竟是作此用處,那皇甫晏月竟對南宮若翎與蕭無雙心存歹念!
「這怎麼可能!」蕭無雙聽到采兒這麼一說,心裡一緊,厲聲說道:「采兒,這些話不可胡說!」
「娘娘,采兒真的沒有胡說!采兒認得出那是七王爺!而且,今早采兒也看到七王爺來過此地!」采兒緊張地看著蕭無雙,一臉不知所措,「總之,娘娘先與奴婢離開吧!」
「呵呵,這可不行,本宮還有要事辦呢。」蕭無雙冷然一笑,溫柔地看著采兒身後的皇甫晏月,「你可來了。」
「稍微有些事情耽擱了。」皇甫晏月瞥了一眼采兒,「她是?」
「貴妃……娘娘?」采兒驚訝地看著蕭無雙,怯怯地回過頭。當她看到皇甫晏月的身影,她頓時明白了這一切。
采兒回過頭,戰戰兢兢地看向蕭無雙,顫聲問道:「蕭貴妃,皇后……姐姐待你那麼好,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她?!你……你是不是對姐姐做了什麼,為什麼姐姐會昏睡不醒?!」
「你這是質問本宮麼?采兒啊,你適才犯了大不敬之罪,可是要殺頭的哦。」蕭無雙冷冷地看著采兒,眼裡沒有一絲昔日的柔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南宮若翎?」
「你、你……枉姐姐對你一片真心,待你親如姐妹,日日惦掛著你!沒想到你卻是佛口蛇心、口蜜腹劍的卑鄙小人!」采兒張開手臂,護著南宮若翎,「我、我不會讓你傷害姐姐的!」
「哼,待我一片真心,親如姐妹?」蕭無雙瞇著眼,猙獰地看著采兒,「若她真待我如此,又為何要破壞我的幸福,把我逼入如斯境地?!」
「皇上本來就不屬於某一個妃嬪!蕭貴妃,你也曾獲榮寵,而在那時,你可又想過姐姐的感受?!」
現在的采兒竟沒有適才的恐懼,有的只是憤恨和後悔。她恨蕭無雙這毒蠍女人,她悔自己沒有好好保護南宮若翎,如今才會讓她落入歹人之手,豺狼之口!
「呵呵,本宮的確實沒有想過姐姐那時的感受,因為本宮從未當她是姐妹,本宮從來只把她當做最大的障礙、敵人!」
蕭無雙正色看向采兒,柔聲說道:「采兒,良禽尚且擇木而棲,若你棄暗投明,聽從本宮的吩咐,本宮可以留你一條活路。」蕭無雙頓了頓,「反之,若是你冥頑不靈,或是心存僥倖,本宮就賜你一死!」
「哼,看蕭貴妃如此決絕,想必以前暗地裡也做過不少傷害姐姐的事情吧!」采兒自嘲地笑了笑,「采兒不過賤命一條,實在死不足惜。我嘗過太多人間冷暖,姐姐是唯一一個真心對待采兒的人,采兒絕不會背叛姐姐!」
「哦?你們兩個當真情深如姐妹啊,真是讓本宮羨慕。」蕭無雙猙獰地看著采兒,厲聲說道:「本宮不妨與你明說,靈鳳宮中早有本宮的眼線,不然你以為今日的一切怎會如此順利?」
「然後呢,蕭貴妃想說些什麼?」
「那人可是主動投奔本宮,比你聰明多了。」蕭無雙頓了頓,「本宮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可願投靠本宮?只要你頷首,本宮可保你錦衣玉食,榮華富貴,還可以讓你出宮,永不為婢。」
「哼哼,哈哈——」采兒突然狂笑,淚眼婆娑她抱著南宮若翎。
「看來你是沒有想通?」
「不,采兒想通了。」采兒搖了搖頭,「我終於想通為何蕭貴妃會失寵了——!!」采兒收斂了笑容,不停地搖晃著南宮若翎的身體,失聲喊道:「姐姐,你快醒醒,快看看這個毒蠍婦人啊——!!」
「該死的賤婢!!」蕭無雙怒火中燒,厲聲說道:「晏月,把她拖開,然後殺了她!」
「嗯。」皇甫晏月立刻走到采兒面前,摀住她的嘴,將她強行拖走。
「唔——唔——」采兒用指甲狠狠地扣在皇甫晏月的手上,力度之大讓她中指的指甲脫了一截,模糊的血肉露於人前。
皇甫晏月拔出腰間利刃,毫不留情地在采兒的頸上抹了一刀。隨著飛濺的鮮血,采兒倒在了南宮若翎的身旁,臉上只有愧疚,沒有痛苦。
「姐、姐姐……采兒沒用……保護不了……不了姐姐。若有來生……采兒希望能……能成為姐姐的親姐姐……護姐姐……一生……平……」
采兒本想伸手捉住南宮若翎的衣袂,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了。還未把安字道出,她便斷了氣息,就此長眠。
「把這裡收拾一下,然後啟程。」蕭無雙瞥了一眼采兒,小聲說道:「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識時務!」
「無雙、無雙,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