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此次昏闕……臣也不敢擔保皇后何時能醒來。」劉太醫歎了一氣,「或許明天皇后便會醒來,或許三五七天,或許一月,或許一年半載,又或許是……永遠都醒不來。」
「劉太醫,你這是什麼意思?!」皇甫晏陽怒目嗔視劉太醫,「你把話給朕說清楚!」
「皇后本來身體便不好,經過之前病痛的折磨,身體更是十分虛弱。雖說皇后病是痊癒了,但經此一折騰,情況比之前更糟。臣現下只能開一下寧神安心的藥與娘娘,只能盡力而為。」
劉太醫心下歎道,皇后娘娘怎就如此多災多劫啊。
「朕不管這些,朕只要皇后醒來,你可清楚?!」皇甫晏陽走到床邊,憐惜地撫著南宮若翎那慘白的臉,然後厲眸看向劉太醫,「還不快去煎藥!」
「是,臣告退。」劉太醫把毒香囊拿走,退出了內房。
「若翎,是晏陽的錯,你睜開眼看看我,不要再睡了。」
她沒有動。
「只要你醒來,以後我一切都依你……」
她還是沒有動。
「不要這樣看著我,不要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他看著她,雙手竟微微顫抖。是的,他在害怕,他害怕她就此長眠不醒,害怕失去了她。
片刻後。
劉太醫向皇甫晏陽行禮後,將藥雙手呈給他,「皇上,現已四更,皇上待會還要早朝,是……」
「退下。」皇甫晏陽拿過劉太醫手中的藥,緩聲說道:「你去告訴小安子,朕今日不早朝了。」
「皇上?!」劉太醫剛想勸皇甫晏陽,但還是把話吞進肚子裡,「微臣遵旨,微臣告退。」
待劉太醫走後,皇甫晏陽將南宮若翎小心扶起,把碗中的苦藥吹涼,緩緩送至南宮若翎的口中。
次日卯時,「奴婢參見皇上。」
昨夜采兒被皇甫晏陽的聲音驚醒,得知南宮若翎再次昏迷不醒,心裡擔心得一宿未眠。由於皇甫晏陽親自照料南宮若翎,從未傳召宮奴,所以采兒直至今日送藥的機會才能看到南宮若翎。
「把藥給朕,然後退下。」
皇甫晏陽沒有回頭,從南宮若翎昏倒至今,他便一直凝視南宮若翎,因為他擔心自己錯過南宮若翎醒來的那瞬間。
「恕奴婢多嘴,皇上乃萬金之軀,奴婢知道皇上與娘娘鶼鰈情深,但也要保重龍體,勿要過於操勞,照顧娘娘的事情由……」
「催情香是你準備的。」皇甫晏陽打斷采兒的話,冷眼看向采兒。
「奴婢、奴婢該死,催情香確實是奴婢準備,奴婢自作主張,還請皇上息怒!」
采兒雙膝跪地,身體微顫,一臉的慌張。
「若有下次,提頭來見朕。」皇甫晏陽大掌一揮,冷聲說道:「朕說過的話不想再說第二遍。」
「是……那奴婢替皇上準備早膳,奴婢告退。」采兒把藥呈給皇甫晏陽後,便退出內房,為皇甫晏陽準備洗漱與早膳。
「若翎,都過了那麼久了,你怎麼還不醒?」
其實他知道南宮若翎沒有昏迷多久,但對於他來說,在這段時間裡,他過的每一刻每一秒卻如千年漫長。
酉時,「奴婢參見皇上。」采兒看了桌上未曾動過的糕點飯菜,心裡不禁擔心皇甫晏陽的身子,「皇上要保重龍體啊。」
「把藥放下你便可以退下。」皇甫晏陽從非但沒有進食,也並未梳洗,而眉宇間也多了幾分憔悴。
你是在和我慪氣麼?
「皇上……皇上明日還要早朝,就由奴婢照顧娘娘吧。」
「你可是聽不懂朕的話?」
皇甫晏陽的話裡隱藏著幾分殺意,若不是他知道南宮若翎甚為喜歡這名宮女,他早就把她處死,省得她在自己一旁嘰嘰喳喳,擾了自己的清淨。
「奴婢……奴婢明白了,奴婢告退。」采兒把藥呈給皇甫晏陽,心疼不捨地看了一眼南宮若翎,隨後便黯然離開。
「若翎,把這碗藥喝了,你就會好的。」皇甫晏陽雖每次餵藥都這麼說,可每次南宮若翎服過藥都依舊毫無生氣,也未見甦醒的跡象。
時間艱難地挪動著,終於到了次日清晨。
「朕下了早朝便會來靈鳳宮,朕不在此的這段時間內,你們定要好好照顧皇后,太醫在外候著,皇后有任何不適立刻傳太醫。若皇后醒了,無論何時,立刻向朕稟告。」
不是是否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他現在的話裡竟有一股莫名的脅迫感。
「是,請皇上放心!」
皇甫晏陽鷹眸微收,迅速掃了一眼眾人,心下暗自思忖,究竟哪個才是該剷除的禍害?
同一時間,凝香宮中,「蕭貴妃,如今皇后昏迷不醒,可謂是天助我等啊。」柳嫣兒媚然一笑,「看蕭貴妃一臉平靜,莫非此事早在蕭貴妃的掌握之中?」
「柳御女說笑了,本宮又豈有如此大的本事?」
南宮若翎此次病重昏迷不醒,雖與香囊有關,但也確實是出了蕭無雙意料之外。而令蕭無雙欣喜的是,那毒香囊好似真的派上了用場。
「這是天意,是上天要懲罰皇后。既然皇后昏迷不醒,我們倒是省了一件麻煩事。」
左玉瑩嘴邊露出一絲猙獰,她昨夜知道南宮若翎病重的消息,高興了一個晚上,興奮了一天。
「左寶林,話不能這麼說。」蕭無雙淡然一笑,「要準備的,我們還是該準備的。」
「蕭貴妃果然深謀遠慮,做事滴水不漏啊。」左玉瑩這讚許的話裡帶有三分諷刺,因為左玉瑩實在也不喜歡蕭無雙。
「呵呵,本宮只是小心做事罷了。」蕭無雙玉手一揮,柔聲說道:「如今皇后病危,宮中定諸多戒備,我們以後也要少些碰頭,免得遭人口舌。」
「其實臣妾此次前來,也不過是想知道貴妃娘娘可還是依計劃行事。」
「本宮適才說了,該準備的一樣都不能少。」
「是,那臣妾先行告退。」柳嫣兒與左玉瑩福了福身,緩步離開了凝香宮。
「不知此事是否與姨娘有關……」蕭無雙低眸沉思片刻,嘴邊掛著一絲冷笑,「看來是時候給太后請安了。」
半個時辰後,寧安宮中,「臣妾參見太后,祝太后萬安。」
「起來吧,你們的都下去。」李娉婷看到蕭無雙,心中並無驚訝,就彷彿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你今日前來,可是為了皇后病重一事?」李娉婷平靜地看著蕭無雙,「此事哀家也想問你。」
「太后之意,則此事並非太后所安排?」蕭無雙謙恭地回著李娉婷的話,而眸中則閃爍著懷疑的目光。
「聽你的意思,則也非你的安排?」
李娉婷自蕭無雙失寵後,便一直沒有與她聯繫。畢竟李娉婷是不會對沒有利用價值的棋子感任何興趣。
「回太后的話,此事的確非無雙所為。」
蕭無雙聽得出李娉婷話裡那幾分譏諷的意味,她知道此刻的自己於李娉婷來說不過是一顆廢棋。
其實這也難怪李娉婷,深宮女人若不得寵,那真形如廢人,在這世界上根本毫無意義。
不得寵,那就只能注定被人鄙笑,受盡欺辱。
「呵呵,那就當做是天意。」李娉婷話裡多了幾分溫柔,故作慈悲地看著蕭無雙,「無雙,你可要借此機會重獲帝心啊。」
「臣妾明白。」蕭無雙點了點頭,「不知太后可有什麼要提醒無雙?」
「首先,要盡量在皇上面前表現你的賢德。其次,則是柔情。」李娉婷垂下雙眸,眼底滑過一絲狡黠,「天下的男人,都是心軟之物,只要你對他們柔情似水,他們就會被你收得服服帖帖。」
「是,無雙受教了。」蕭無雙起身向李娉婷行禮,「既無它事,無雙便先行告退。」
「嗯,你回去吧。」李娉婷玉手一揮,便閉上雙目,故作凝神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