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宣室中,「臣妾參見皇上,願皇上龍體安康,福壽雙全。」
宮中有一個規矩,便是在酣月初一卯時前,宮中所有妃嬪都要來到宣室裡一併向皇上行禮,向皇上說祝福的話,而皇上也要回祝福的話,這就算是開了年。
對於不受寵的妃嬪來說,這可能便是一年中唯一一次與皇上對話的時候,所以每個妃嬪都十分珍惜此刻。
「免禮。朕也願你們事事順心如意,永葆青春。」皇甫晏陽頓了頓,「朕已經吩咐御膳房準備好了早膳,送至各位愛妃的宮閣中,你們回去便可享用。」
「謝皇上隆恩。」蕭無雙原本那閃著明光的雙眸突然變得黯然失色,因為她知道皇甫晏陽此舉不過是想打發她們離開罷了。
「除了皇后,其餘人都回去吧。」皇甫晏陽把南宮若翎攬入懷中,故作寵溺。而那雙鷹眸,卻緊緊盯著在場的眾人。
「是,臣妾告退。」
自那日皇甫晏陽留宿靈鳳宮後,皇甫晏陽便開始專寵南宮若翎,而且那種寵溺,是蕭無雙得寵時也不從擁有的。
在宮裡,蕭無雙也聽到了一些閒言閒語,一些落井下石的話。蕭無雙知道,再這麼下去,自己在後宮定會沒了地位。
她不甘心,也不可能把皇甫晏陽拱手相讓於南宮若翎。因為皇甫晏陽,是唯一一個讓她蕭無雙心動的男人,唯一一個讓她懂得面紅耳赤是何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是該做些事情了,她不會讓南宮若翎如此快樂生活下去。
「皇上!皇上怎麼可以這樣呢,今日是大年初一,皇上應當和眾妃嬪一道用早膳才是。」南宮若翎挺直脊樑,拿開皇甫晏陽放在她腰間的大掌,似是有些生氣。
「怎麼不可以?」皇甫晏陽好久沒有看到這樣的南宮若翎,心裡竟起了一絲壞主意,「不過朕沒想到,皇后生氣的樣子,竟如此可愛憐人。」
「皇上莫要逗臣妾了!」
南宮若翎聽得皇甫晏陽這麼一說,只覺得臉頰微燙,便知道此刻自己臉上定是泛起了紅暈,立刻別過頭,害怕被他看見這個摸樣的自己。
「皇后害羞的表情似乎更為可愛。」皇甫晏陽輕輕托起南宮若翎的下巴,嘴角的弧度有添了幾分。
「皇上!」
南宮若翎美眸一瞪,心裡又是不忿又是羞澀,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好了,朕不逗皇后了,到寧心殿用早膳吧。」皇甫晏陽收回右手,順勢牽著南宮若翎的小手,略為霸道地領著南宮若翎走向寧心殿。
「皇上原來是小孩子性格。」
南宮若翎低下頭,小聲嘀咕著,而心裡卻有一種甜甜的感覺溢於心頭。
「哦?」皇甫晏陽聽到南宮若翎那句話,饒有興味地側頭看著南宮若翎,「那皇后是什麼性格?」
「這也聽得到啊……」南宮若翎抿了抿嘴,眼珠子打了幾轉,然後粲然一笑,理所當然地說:「臣妾的性格是最好的。」
「呵呵,皇后怎可如此理直氣壯地著與事實不符的話呢?」
皇甫晏陽寵溺地看著南宮若翎,他在想從前怎沒發現她是如此的可愛水靈?
「因為臣妾說的都是事實啊,難道皇上認為不是?」
南宮若翎依舊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而那笑容則越發的燦爛,也越發眩人心魂。
「只要皇后說是,那便是。」皇甫晏陽鬆開南宮若翎的小手,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朕豈會不贊同?」
「恩、恩……」
南宮若翎本以為皇甫晏陽會與自己理論一番,沒想到他竟那麼遷就自己。
她聽得皇甫晏適才陽那番話,臉上的紅暈有深了幾分,呼吸也變得不暢順。
此時此刻,她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美不勝收,覺得自己十分幸福。甚至在她心底處,竟想讓此刻永遠定格。
不過這個想法藏在南宮若翎心底的最深處,深得連她自己也發現不了。
幾日後。
酣月十五,集市,「晏……陽兄你看,好漂亮啊!」南宮若翎身著宮絛襦裙,頭戴玉冠,雖與皇甫晏陽站在一起顯得矮小,但卻不會招人懷疑她是女兒身。
「你若喜歡,買下便是。」皇甫晏陽則頭戴斗笠,把帽簷壓得很低,讓人無法窺看在這斗笠之下的絕世俊顏。
「嗯!」南宮若翎粲然一笑,朗聲說道:「我要了這個泥人。」
「嘿嘿好的,這些泥人二十文銅錢一個。」
這賣泥人的攤販一看南宮若翎的衣著,便知道她非富則貴,而且還是那種不經世事的公子哥兒,他便把價格抬了十倍,因為他知道這些有錢人是不在意這些小錢。
「什麼,二十文一個?!」南宮若翎瞪大眼睛看著手中的泥人,略為生氣地說道:「我說,這不過是普通泥人吧,又何須二十文一個?我看最多三文錢,多一文不要。」
「這位公子,我們這裡的泥人可和別的地方不一樣,用的是上好的黑泥,不是一般的泥土啊!所以就是要貴一些,十五文最少了。」攤販沒想到南宮若翎還會議價,便找了些理由隨便搪塞,打算矇混過關。
「是這樣的麼……」南宮若翎疑惑地打量著手中的泥人,沒發現它與自己以前所買的泥人有何不同。
「若這真是黑泥所做,那它可就不止二十文了。」皇甫晏陽冷然一笑,蔑聲說道:「再者,這洛城方圓百里無一處黑土,試問你又如何取得黑泥?」
「你、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攤販聽到皇甫晏陽那番話,心裡被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氣息所震懾,心開始慌亂,怒吼道:「你們是來搗亂的是不是?!」
「哎?你怎麼這麼說話。明明是你欺騙我們在先,現在被我們揭穿了反倒說我們的不是了!」南宮若翎皺著眉,把泥人放下,「我們走,這泥人我不買了,我們到別處看看。」
「好。」
「哼!存心搗亂的傢伙!」攤販朝兩人的背影絮絮叨叨,忘了照看攤上的東西。
「那泥人真的好好看……都找不到,為什麼別的泥人攤販沒得賣呢。」南宮若翎與皇甫晏陽走遍了整條洛城大街,卻找不到適才那個泥人。
「折回吧,不過二十文罷了。」皇甫晏陽饒有興味地看向南宮若翎,嘴角的弧度又增了幾分。
「不行,這樣回頭先是丟了面子,然後就是丟了錢財,我才不回去呢。」
南宮若翎賭氣地別過頭,一臉不願。南宮若翎也經歷過貧苦的日子,所以儘管她現在可以一擲千金,但她也不會白白浪費金錢,因為捨不得。
「你若是怕丟了面子,我替你買便是。」皇甫晏陽溫柔地看著南宮若翎,柔聲說道:「至於錢財,莫說是二十文,只要是你喜歡,無論多少,我都替你買回來。」
「我……」南宮若翎低下頭,「看你說得那麼誇張,我不喜歡那個泥人了,我們看別的吧。」
「真的不喜歡了?」
「不喜歡了。」南宮若翎抿了抿嘴,眼底掠過一絲悔意。
「這樣啊……」皇甫晏陽從袖中拿出泥人,緩聲說道:「既然你不喜歡了,那我扔了?」
「別——!」南宮若翎將泥人奪下,激動說道:「你是怎麼拿走的?!」
「你猜?」皇甫晏陽嘴角掛著一弧邪笑,眼裡滿是寵溺。
「哼,我不猜,免得傷神。」南宮若翎頓了頓,狡黠地看著皇甫晏陽,「陽兄今日此舉,難道不怕觸犯王法?」
「哦?」皇甫晏陽故作疑惑地看向南宮若翎,緩聲說道:「那依你之見,我是該自首,還是該逃亡?」
「當然是自首。」
「好。」說罷,皇甫晏陽便饒有興味地朝官府處走去。
「哎……我、我只是說笑而已!」南宮若翎拉著皇甫晏陽的衣袂,「好了好了,我不鬧了,我們到客棧歇息吧?」
「嗯。」
兩人在雅閣裡相對而坐,談天說地,好不樂乎。眨眼間,天色便漸漸暗了下來。
申時,客棧內,「天色終於暗了!」南宮若翎放下手中的茶杯,轉頭看向皇甫晏陽,激動欣喜地說:「還記得我和你說的鬧元宵麼,猜燈謎、賞花燈,都要開始了!」
「有你天天在耳旁提醒,我又怎會忘記?」
皇甫晏陽雖知道有酣月十五鬧元宵的習俗,但他一直只於宮中過這個節日,所以並不清楚民間是如何過節。
在宮裡過元宵節,雖也有漫天花燈可供觀賞,但最重要的節目還是歌舞筵席,與民間慶祝方式大為不同。
「嘻嘻,你看,掌燈人都出來了,我們出去吧!」
所謂掌燈人,則是在元宵節裡出燈謎的人。
若看中了某個掌燈人的花燈,欲要猜燈謎,則需先向掌燈人付一文錢,然後便可得到裡面的燈謎。
燈謎會根據花燈等級不同,難度也有大大的不同。答迷者需要根據謎面猜得謎底,而一文錢則只能回答一次。
若答對了謎底,花燈就歸答迷者,若猜不中,則沒有花燈,而那一文錢就算是「吉利」,賞給了掌燈人。
「好。」
皇甫晏陽聽南宮若翎說那些民間鬧元宵的習俗,最感興趣的便是這個猜燈謎。
這最難的燈謎,自己要花多少秒才能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