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李娉婷久居靈鳳宮,她都沒發現的密室怎會讓你發現?!」皇甫晏陽知道,李娉婷定會把靈鳳宮內外每一寸地方、每一條裂縫都檢查的仔仔細細。若在靈鳳宮內有密室,她又怎會沒有發現!
「那個密室開啟的方式很特別,定是要懂劍舞之人才能開啟!」南宮若翎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裝鎮定地說:「靈鳳宮內房的地上刻有六宮格,這對於不懂劍舞的人來說,不過是六個格子拼湊而成的圖案,但若是對學過劍舞的人來說,這就是練習劍舞的場所。我今日無意發現這六宮格,便在其上起舞。舞畢,密室的門就開了。所以李娉婷就算久居靈鳳宮,也不可能發現那密室。」
「南宮若翎,你以為朕會相信你說的話麼?」皇甫晏陽用力將南宮若翎推倒在地,冷聲說道:「朕知道,劍舞有許多宗派,就算是同宗派間舞姿亦各不相同。密室機關的設計精密無比,你以為是隨意起舞就能打開密室的麼?南宮若翎,你偽造這些竹簡給朕看,究竟是有何居心,意欲何為?!」
「臣妾所言句句屬實!若皇上不相信,大可隨臣妾去一趟靈鳳宮,到時自有分曉!」雖然南宮若翎也有皇甫晏陽的疑惑,可事實擺在眼前。
事實就是自己的確打開了那密室,讓她發現了這些竹簡,發現了這一切!
「朕不去。南宮若翎,今日之事朕且當你是一時糊塗,暫不追究。但若有下次,朕一定會把你凌遲處死,滿門抄斬——!」皇甫晏陽大掌一揮,負手而立,「朕還要批閱奏折,你退下吧!」
皇甫晏陽以為她會知難而退,卻沒想到她竟會如此倔強。
「臣妾沒有想到,原來皇上是一個懦夫,是一個不敢面對事實的懦夫!」南宮若翎搖晃著身子,從地上緩緩起來,「你不敢去靈鳳宮,就是怕那密室的門打開,就是怕這一切都是事實!皇甫晏陽,你是一個大懦夫!!」
「南宮若翎,你竟敢對朕出言不遜,以下犯上!」皇甫晏陽厲眸看向南宮若翎,怒聲說道:「你是不是想朕立刻賜你凌遲!」
皇甫晏陽用極為恐怖的眼神盯著南宮若翎,他從未如此生氣,如此怒視一人,哪怕是死在自己劍下的敵人!!
「若翎不怕死!就算若翎死了,你還是一個懦夫,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南宮若翎挺直脊樑,一臉無懼地看著皇甫晏陽,「其實皇上心裡清楚得很,皇上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不願承認、不敢承認罷了!試問,如果我不是從那密室裡看到德容皇后的畫像,我又怎會知道你母后便是我失蹤多年的師傅!」
「夠了,不要再說了……」皇甫晏陽想制止南宮若翎的那如刀般的話語,可她卻似沒聽到他的話,繼續陳述一切。
「如不是若翎發現了這竹簡,我又怎會知道你弒父篡位的原因!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在這竹簡上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記錄的每一件事,都是我不可能查到的事情,都是塵封多年的秘密!試問,若翎除了在這竹簡上知道這些事情,我還能從哪裡知道,我又如何做假你騙你!!」
「你——!」皇甫晏陽愕然地看著南宮若翎,面對這南宮若翎一句又一句的責問,他的心已經開始崩潰了!
他不敢再看著南宮若翎那清澈的明眸,因為皇甫晏陽無法回答南宮若翎的責問,一個都無法回答!
他是皇甫晏陽,他是可以掌控天下人的生死命運、他是如神一般存在的絕世男子!可是為何現在他會有如此無力之感,為何現在連南宮若翎的責問都無法回答?!
「夠了,朕不想再看到你!」皇甫晏陽捉起南宮若翎的手臂,把她拖至房外,厲聲喊道:「來人啊,請皇后離開!」
「你——!」
南宮若翎失望又痛心,她理解要他現在立刻接受這一切是多麼的困難。但是,南宮若翎實在不願看到他這樣欺騙自己,不願面對事實,她希望皇甫晏陽能振作,勇敢面對這一切。
「皇后,請——」侍衛聞聞得皇甫晏陽的怒聲,迅速從閣外進來,心裡猜測皇后又冒犯了龍威。
「哼!」南宮若翎生氣地轉身,憤然離開。南宮若翎一身怒氣地走在皇宮中,與她擦肩而過的宦官、宮女妃嬪都嚇了一跳,因為她們從未看過皇后如此生氣的神情。
南宮若翎一臉怒容地踏入了內房,采兒看到南宮若翎回來,本想與她寒暄幾句,可她仔細一看南宮若翎的神情,就發現南宮若翎現在十分生氣,與平常判若兩人,所以便急忙問道:「姐姐,你怎麼了,誰惹你生這麼大的氣?!」
「我沒事!」南宮若翎疲倦地坐在鳳榻上,緩了緩語氣,「我休息一下就好。」
「姐姐,你怎麼了,究竟是誰這麼大膽敢惹姐姐生氣!」采兒凝神看著南宮若翎,心裡生出了不祥的感覺,「難道是……皇上?」
「……不是,是我自己氣自己。」南宮若翎歎了一口氣,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讓我靜一靜,明天就沒事了。」
「姐姐……」采兒知道自己是猜對了,她想剛才南宮若翎不在靈鳳宮,也許就是去找皇上,然後因什麼事情就與皇上大吵,才會變得如此生氣神傷。
「采兒乖,姐姐不要緊。」南宮若翎摸著采兒的頭,「出去吧。」
「恩……姐姐待會有什麼事就喊采兒,采兒隨傳隨到!」
「嗯,姐姐知道。」南宮若翎看著采兒離去的背影,心中的惆悵之情立刻溢於臉上。
南宮若翎知道現在皇甫晏陽是不會再見自己了,因為他想逃避這一切。
雖然若讓皇甫晏陽逃避,他定會好受許多。但是如此一來,他便永遠沉溺於仇恨當中,永遠無法恢復正常。
南宮若翎既然知道了這一切,她便不能坐視不管,她願意幫他走出這個陰霾。現下唯一的線索,便是劉太醫,只有此人清楚當年的來龍氣脈。竹簡上雖然記載了事情的全部,但細節定是不全。而且,或許還有連師傅也不知道的事情。
南宮若翎深吸一氣,抬眼看向窗外,心裡琢磨著明日便是劉太醫替自己複診的日子。她垂下蝶睫,思量著要如何向他問明這一切。
長夜漫漫,何時天明?身處玉書閣的那名絕世男子,正不停地批改著奏折,以圖揮去纏繞自己腦中的事情。
奈何通宵達旦,那竹簡上的字卻依舊清晰刻在腦中,揮之不去。卻不知是因難眠夜,還是因夜難眠。
次日清晨,靈鳳宮,「臣參見皇后。」劉太醫行禮後起身抬頭看著南宮若翎的倦容,不禁在歎了一口氣,「娘娘要保重身體,切勿傷了神啊。」
「本宮知道。」南宮若翎點了點頭,然後側頭向身旁采兒說道:「采兒,你帶奴才們到御花園摘梅,本宮想看梅花。」
「娘娘?」采兒眼中掠過一絲驚訝與迷惑,但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行禮後便退了下去。
「不知娘娘有什麼話要對臣說?」劉太醫知道南宮若翎與采兒情同姐妹,南宮若翎對采兒毫無避諱。而此次她竟連采兒都屏退,可見她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對自己說。
「劉太醫,本宮屏退了采兒,是想問你一件事。」南宮若翎並不是不相信采兒,只是此事非同尋常。
在宮中,知道事情越多的人,越容易被殺。采兒如此單純天真,知道這件事對她來說是百害而無一利。
「娘娘請說。」劉太醫點了點頭,凝神看著南宮若翎。
「本宮想知道,當年德容皇后仙逝的真正原因,事情始末。」南宮若翎平靜地看著劉太醫,一字一頓地把口中的話緩緩道出。
「德容皇后仙逝的原因始末早已公諸天下。當年德容皇后因失寵,終日鬱鬱寡歡,最終染上急病猝死。而皇上當年因不幸看到母后猝死,誤落水中,一夜間變作了癡兒。」劉太醫謙恭地低下頭,十分平和地回答南宮若翎的問題,沒有一絲慌張,就像這一切便是他所知的全部。
「本宮不要聽這些。」南宮若翎搖了搖頭,正色說道:「皇上從來便不是癡兒,而當年德容皇后亦是被毒死的。」
「皇后?」劉太醫略帶慌張地看向南宮若翎,緩聲說道:「皇后說笑了,這怎麼可能呢?」
「劉太醫,你認為本宮會突然對你說這些話麼?」南宮若翎柳眉微蹙,正色說道:「鴆毒是你準備的,對吧?」
「老臣……老臣真的不知道皇后在說什麼。」劉太醫神色極為凝重,而語中的不安更是愈發明顯。
「……劉太醫的顧慮,本宮明白。」南宮若翎頓了頓,「如果你真的不肯告訴本宮這一切,本宮便親自向太后請教!」
「皇后萬萬不可意氣用事!!」劉太醫面露驚色,緩聲問道:「皇后是如何知道這一切?」
「本宮還知道很多事情,但你無需覺得驚怕。」南宮若翎平靜地看著劉太醫,柔聲說道:「本宮並無惡意,本宮只想知道當年慘劇的細枝末節,本宮只想查清此事。」
「唉……這一切終究還是隱瞞不了……」劉太醫歎了一氣,「當老臣看到皇后那雙明眸時,我便知道這些秘密會守不住。」
「為何?」
「因為皇后那雙明眸,像極了仙逝的德容皇后。」劉太醫頓了頓,「今日,老臣便把自己所知全部告知皇后。」
「劉太醫請說。」南宮若翎深吸一氣,挺直了背脊,身體卻因過於緊張而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