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最近身體可有感到不適?」
每隔三日,劉太醫便會來靈鳳宮替南宮若翎複診,以便掌握她的病情。而劉太醫這次替南宮若翎把脈,卻發現南宮若翎的身體似乎沒什麼起色,恢復得很慢。
之前南宮若翎的恢復一直不錯,可現在怎麼停滯不前呢?
「沒有。」南宮若翎搖搖頭,她並無感到自己身體有何異常。
「娘娘除了服用老臣開的方子,可還要服用其他藥?」
「沒有。」南宮若翎搖了搖頭,而一旁的采兒則若有所思,輕聲問道:「太醫令,不知補藥可算?」
「補藥?」劉太醫臉色一沉,眉頭微蹙,「不知是何補藥?」
「玄參散。」采兒把藥囊遞給劉太醫,「奴婢每日都取一錢玄參散熬成藥給娘娘服用。」
「恩……玄參散的確是上好的補藥,有固本培元之效,不過老臣只怕這些玄參散不是以上好玄參做制。」劉太醫心裡一緊,眉宇深鎖。
玄參散固是補藥,但若給體虛者服用,無異於慢毒。劉太醫心下猜測,南宮若翎既收下這玄參散,那與陷害她的人應頗有交情,不然也不會如此毫無戒心。
「劉太醫不用擔心,這是蕭美人贈給本宮的,定是上好。」
「原來如此,是老臣多慮了。」劉太醫頓了頓,「玄參散雖補,但用量不宜過多,也不宜每日服用。以後替娘娘熬藥,每次半錢,每隔三天方可服用。」
劉太醫不知蕭無雙是否故意為之,但他覺得把此事告知皇上前不能打草驚蛇,所以只能降低藥量,靜待時機。
「是,奴婢遵命。」
「劉太醫,本宮現在可以出去走走麼?」
自南宮若翎落水後,劉太醫一直不讓她外出,以免感染風寒。而這禁足對於南宮若翎來說實在煎熬。南宮若翎認為自己也休息了這麼多天,應該可以外出活動筋骨。
「娘娘的身子好沒痊癒,實在不宜外出。」
「啊?!」南宮若翎驚訝地看向劉太醫,無奈道:「那本宮要何時才能外出?」
南宮若翎雖然明白身體要緊,也知道劉太醫這麼做是為她好,可是她就是想踏出這靈鳳宮,感受一下外面的白雪。
「快則十日,慢則一月。」
「好吧,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南宮若翎垂頭喪氣地別過頭,一副可憐地看著采兒,而采兒自是清楚她這位姐姐心裡想些什麼,心中不禁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是,臣告退。」劉太醫離開靈鳳宮,朝玉書閣走去。
玉書閣內,「臣參見皇上,臣有一事要稟告皇上。」
「平身。可是皇后病情有何變化?」皇甫晏陽放下手中的奏折,大掌一揮,將旁人屏退。
「剛才老臣替皇后複診,發現娘娘的病情有所拖延,而導致病情拖延的是玄參散。」劉太醫知道蕭無雙現正得帝寵,故不敢直言。而且劉太醫在心裡隱隱覺得,皇上一直提防自己,而且似是有一種敵意。
「玄參散?朕記得體虛者應不可服。」皇甫晏陽雖不懂藥理,卻對毒頗有研究,尤其是那種殺人於無形的毒物。當然誰是贈藥者,他早已心中有數。
「不錯,所以老臣以為皇上應讓蕭美人莫要再送玄參於皇后,以免弄巧成拙。」劉太醫答道。
「原來藥是蕭美人所贈,不過朕清楚她的性情,她是心善,希望皇后能早日康復才會贈玄參散。」皇甫晏陽頓了頓,「蕭美人與皇后姐妹情深,朕不希望因此事而破壞二人的感情。」
皇甫晏陽眼底一沉,眼裡掠過一絲狐疑。此人按理應是李娉婷的人,又怎會把蕭無雙毒害南宮若翎一事告知自己?如果李娉婷借此試探自己,那自己何不順水推舟,好讓她繼續沉溺喜悅之中?
「是,臣明白。但皇后那裡還有一些玄參散,不知該如何處置呢?」
劉太醫明白皇甫晏陽的意思,但他卻無法置南宮若翎於不顧,因為她的雙眸,像極了一個人。
「那便等皇后吃完。」皇甫晏陽的話裡沒有絲毫感情,而雙眼亦是冰冷萬分,南宮若翎的生死對他來說,似是浮雲。
「老臣不明皇上的意思。」劉太醫聽得皇甫晏陽這麼一說,不禁心下起疑,為何皇甫晏陽會對南宮若翎如此冷漠,像換了一人似的?
「朕說過,朕不希望因此事而破壞二人的感情,劉太醫可是不明白朕所言?」皇甫晏陽目露寒光,話裡帶著不悅之意。
「臣明白了,臣先行告退。」劉太醫低下頭,眼底滑過一絲忿然。
次日,蕭雨閣內,「臣參見蕭美人。」
「免禮。不知太醫令今日前來蕭雨閣所為何事?」蕭無雙上下打量著劉太醫,暗暗覺得他此番前來,怕且來意不善。
「昨日太醫館失火,宮中玄參、玄參散盡數燒燬。臣聽說蕭美人此處有玄參散,所以臣希望蕭美人能賜一些玄參散於老臣。」
昨夜劉太醫思前想後,終於把心一橫,在藥庫裡放了一把火,燒了所有的玄參散。因為只有這樣,自己才可以有原因與蕭無雙提及玄參散一事,好給她一個提醒。
「哦?原來如此,不知太醫令想要多少玄參散,我這裡是有一些,若不夠我可命人回家取來。」
蕭無雙早將劉太醫劃為南宮若翎一黨,她自是聽得出太醫令的意思。
而蕭無雙併無緊張,昨夜皇上並無向自己提及此事,而太醫令又如此煞費心神,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皇上不予理會此事。但劉太醫又不能袖手旁觀,故來演這場猴子戲。若論優勢,自己正佔上風。
只是蕭無雙心裡還有一個疑問——太醫令究竟知道多少事情?
「再過幾日,便會有人送藥進宮,所以蕭美人只需賜六兩與老臣便足夠了。」
「六兩啊……」蕭無雙故作為難,「太醫令,我還要留一些贈予皇后,還是讓我命人回家取來吧。」
「臣豈敢如此勞煩蕭美人。」劉太醫頓了頓,「其實皇后現在身體尚虛,此時進補也並無多大用處,稍有不慎,還可能弄巧反拙。近來天氣愈冷,宮中玄參散的需求有所增大。其實臣適才也曾到靈鳳宮求皇后賜藥,皇后也應允了。」
「哦?竟然此事?」蕭無雙神色驚訝,似是剛才知道這一切。
「嗯,而臣之所以知道蕭美人有玄參散,也是皇后所告知。」劉太醫頓了頓,懇切說道:「臣懇請蕭美人把玄參散賜給老臣,待幾日後玄參到了宮中,老臣定會親自磨藥,給皇后進補!」
「既然皇后已經把玄參散盡數給你,那無雙又怎有不給之理?」
蕭無雙心裡暗自思量太醫令此舉是按照南宮若翎的吩咐,還是他自己所為。但無論如何,從太醫令的態度看來,他對自己的懷疑只是猜測,而且他們也沒有證據可對自己不利。
蕭無雙雖不擔心太醫令會對自己構成威脅,但既然他要保南宮若翎,那她便順著他的意思,權當人情。
「臣多謝蕭美人恩賜。」
劉太醫聽到蕭無雙這番話,心下的大石總算落下。只是這樣的事情,他又能幫得了幾次?
夜深,蕭雨閣內,「皇上在想些什麼呢?」蕭無雙依偎在皇甫晏陽的懷中,她覺得此時皇甫晏陽的心並不在自己身上。
「朕在想你的身體為何如此柔軟。」皇甫晏陽在蕭無雙的額上輕輕一吻,以此掩蓋他的出神。
「皇上莫要笑話臣妾,臣妾的身體,哪比得上皇后的輕柔?」蕭無雙話裡帶著無限的嫵媚與嬌羞,心裡卻十分期待皇甫晏陽的回答。
「皇后與你的身體各有千秋,但若論柔軟,還是愛妃更勝一籌。」皇甫晏陽加大手臂的力度,而思緒卻飄向九霄之外。
皇甫晏陽對南宮若翎的身體沒有絲毫的印象,因為每次觸碰她,她都只會給他帶來不好的回憶。
「皇上怕且只是在哄臣妾吧?」蕭無雙抿了抿嘴,克制住自己的笑容。
「朕的表情不認真麼?」皇甫晏陽抬起蕭無雙的下巴,與蕭無雙四目相對,眼裡充滿了柔情與真摯。
「皇上……臣妾願意為皇上奉獻一切。」
「哦,比如呢?」皇甫晏陽露出一弧邪笑,靜靜地看著懷中的伊人。
「臣妾願為皇上眾叛親離,犧牲性命!」蕭無雙真切地看著皇甫晏陽,她只求他對自己報以一笑。
「呵呵,朕又豈會如此無情,要愛妃眾叛親離,犧牲性命?」皇甫晏陽表情並無太大變化,那玩世不恭的俊臉下,是一顆讓人無法捉摸的心。
「皇上,臣妾真的願意……」
「別說話——」皇甫晏陽用他的唇止住蕭無雙欲要說的話,因為他不想聽到後半句話。
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呢。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間便是十日之後。
靈鳳宮中,「娘娘,蕭貴妃求見!」
「快傳!」
昨日是蕭無雙的冊封為貴妃的日子,如今蕭無雙的風華可謂應了她「無雙」的名字。現在許多大臣都紛紛拉攏她,希望靠她官運亨通。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蕭無雙頭戴赤玉靈鳥長簪,身著燙金暗花鸞華服,外披貂皮大衣,腰翡翠玲瓏玉。蕭無雙這一身妝容,實乃無愧貴妃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