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行雲的關係，不是普通的男女朋友，也不是所謂的戀人，而是介於兩者之間的一種混沌和模糊。心情愉悅的時候，我能夠想起鄭淑華，想起王小波，想起除她之外的任何一個跟我相識的女人，唯獨不會想起她。然而當心情煩躁，抑鬱苦悶的時候，我便只會記起她而把別的女人通通忘掉了。
這一日，秋風起處，黃葉飄零，煙雨濛濛。吳清華忽然攜男友來訪，原來今天便是八月十八號，五年前相約重逢的日子。我把這個日子，早已淡忘在了浩如煙海的往事中了，然而她還記得，柳黎明也還記得。被她倆痛批，我一點都不覺得冤枉，只是有些驚訝。柳黎明的嘴巴我是知道的，得理不饒人，沒理賴八分。吳清華卻有了很大變化，雖說仍是文文靜靜，沒有大言語，可是講起道理來條理清晰層次分明，根本不給對手留下任何進行反駁的縫隙，與幾個月前的她判若兩人，跟五年前的她相比較，那就是天淵之別了。
我最近一次見到吳清華，是在鄭淑華的婚禮上，當時柳黎明也在，她倆誰都沒有跟我提及五年前的今日的約定，否則今天也不會被她倆狠批了，這讓我終於找到了一個批評她倆的借口。吳清華卻說：「約定在心，是要時刻牢記的，不是讓別人提醒著才記得的，那樣就失去了約定的真諦，那樣的約定倒不如沒有的好。」柳黎明說：「就是，小龍女跟楊過約定，十六年後再重逢，楊過便如期到斷腸崖上會見小龍女，十六年比三個五年還多一年，那麼長時間楊過都沒忘記，才五年你就忘得一乾二淨了，不自我檢討自個的不足和對承諾的不守信，卻擱這兒責怪俺倆沒有提醒你，我看批鬥你是輕的了，應該拉出去斃了。」
我說：「那不一樣，楊過因深愛著小龍女，這才記著十六年之約，如若沒有愛情，怕他比我忘得還要快呢，可見愛情的力量是多麼巨大了。」柳黎明說：「少跟我提愛情，我現在最不相信的就是所謂的愛情，寧可相信這世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的破嘴，人家都這麼說來著。」她現在惱恨著愛情了。讀大學時，她談了一個男友，名叫萬欣高，我和吳清華都見過他，當時她還勸說吳清華也交個男友，以免青春虛度。到了畢業，她留在了財院，萬欣高幾經輾轉，去了深圳，兩人自然就分手了。之後她又交了一個男朋友，是由唐老鴨介紹的，教育廳高招辦的一個職員，跟他交往了數周，也全身心的投入了，誰知他遇見了一個比她更可心的女人，便一腳把她蹬了，
記得相約之日她說五年之後，怕都成家了吧，或許小孩子都會跑了。如今五年已經過去了，三個人中結婚成家的一個沒有，柳黎明提起男人就恨得牙根癢癢，想來不會太早嫁給男人了；吳清華有了男友，不過兩人都正在讀研，結婚之事應該放在研究生讀完之後，最早也是在一年之外了吧；我現在已經徹底斷絕了跟巧兒結為伉儷的奢望，父母又催逼得緊，估計應該在年裡年外了結婚姻大事，只是不清楚將要與我攜手踏上紅地毯的那個女子是誰，卻不曾想到行雲對我的苦苦眷戀，她被我的潛意識排除在了我要迎娶的女子之外了。
因想到我們三個人之中當屬我最先結婚，我便效仿五年之約，對她倆說：「咱們三個今天再來個約定——」柳黎明插話道：「啥約定？」我說：「——兩年之內，看誰最先結婚，第一個結婚的有賞，最後一個結婚的要罰，至於賞什麼，罰什麼，我還沒想好，等想好了再跟你倆說，你倆覺得怎樣？」吳清華沉思著沒有立即表態。柳黎明卻跳起來反對道：「那不中，你知道你長得又帥，工作又好，還是個不大不小的官，放出風去說想結婚了，立馬就有許多女人爭搶著要嫁給你，今天約定好了，明天你就管結婚，我和清華不管誰最後一個結婚，都得受罰，你是穩賺不賠，真會算計，不愧是當官的。」
吳清華說：「那要是一起結婚呢，就像淑華姐、小波姐、菲菲姐她們那樣，該罰誰該賞誰呢？」柳黎明說：「你就是蠢笨如牛的人。」又忙解釋說：「淑華我可不是說你的，我是說他的，你說他是不是蠢笨如牛，淑華姐對他好不好，把心都掏出來給他了，他愣是不要，還有小芳姐，都懷了他的孩子了，他竟然一口咬定不是他的，想起來我都氣，恨不能一刀捅死他，卻還擱這兒跟他又說又笑的，要不是這兩天你一個勁的擱我耳朵邊子嘮叨，勸我，我這一輩子都沒打算再搭理他，他還腆著臉跟咱倆擱這兒約定誰先結婚。」
吳清華說：「你罵也罵了，說也說了，該解氣了，再怎麼說，咱們也是朋友，這約定，我看還是很有必要要的，早一天結婚，也是早一天給社會減輕一個負擔，讓社會早一天多一份和諧，也讓父母安心了。況且你也不會最後一個結婚呀，罰也罰不著你，你現在參加工作了，大學老師，多少人羨慕啊，長得又不醜，想要嫁出去，還不容易嗎。我就不一樣了，我還沒有畢業，還沒有工作，雖然現在比你倆頭前走了一步，有了男友，可俺倆商量好了，不到畢了業參加了工作站穩了腳跟，就不結婚，不信你問他。」她男友點頭稱是。他的言語貌似也不多，一直坐在那兒聆聽俺仨說話，也或許是他故意這樣，誰知道呢，不過他是個實在人，這一點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柳黎明說：「你說的輕巧，嫁男人又不是上集買菜，不管貴賤，正要睖中了，掏錢就買了。再說了，你現在叫我算抓，哪抓去呀，抓不好了人家還以為我是個瘋子哩，到時候想嫁也嫁不出去了，這個約定我不同意，還沒聽說過有這樣的約定哩，虧他想得出來。」吳清華說：「咱們三個人的約定，你一個人反對，不算數，意見保留著吧，我和治國都同意，少數服從多數，就這麼定了，兩年後的八月十八，咱們三個看誰還沒有結婚，這是給你一個壓力，也是給我一個壓力，不能老是就這麼一個人遊蕩著。兩年的時間，足夠你去瞭解一個男人了。」她男友說：「我現在就要創業了，爭取在兩年內打下堅實的物質基礎和經濟基礎。」柳黎明歎道：「哎呀天啊，我找誰創業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