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3卷 第三十章 疑似龍宮走一遭
    胖妮兒以為東方燕喝醉了,暗罵他蠢笨如豬一般,卻又不就此甘心,一面叫他回房裡睡一會兒,一面慇勤勸巧兒喝酒,心想:「等你倆都喝醉了,我就把你倆的衣裳都扒光,叫你倆睡在一起,即便幹不成事兒,也是說不清道不明瞭。」

    東方燕怎肯離開巧兒半步,只裝作發酒瘋,一會兒摟摟她的香肩,一會兒又如隨風草一樣的往她懷裡倒,或者拍拍她的大腿,或者摸摸她的後腰,總之盡一切可能的挑逗她,試圖勾引起她心中的情愫。巧兒想離開,卻被胖妮兒拉住,只得躲閃著東方燕的欺辱。胖妮兒見巧兒還在支撐著不醉倒,便拿起酒瓶子,硬往她嘴裡倒酒。巧兒被東方燕和胖妮兒挾持著,想動彈都難了。

    恰在這時,一陣悅耳的絲竹之聲破空傳來。巧兒瞇起朦朧的雙眼,藉著滿月的清輝,述聲望去,只見一艘裝飾華麗的船,掛著幾隻大紅燈籠,緩緩的馳向這邊。胖妮兒和東方燕也聽見了樂聲看見了遊船,不約而同的鬆開了巧兒。巧兒趁此機會,慌忙爬起來,只覺得頭暈目眩,心中熱浪陣陣翻湧,本想蹲到船頭吐酒,不料竟然一頭扎進湖裡去了。

    胖妮兒見狀,唬了一跳,下意識的大喊救命。喊了一聲就不再喊了,因為她覺得巧兒的死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自古是紅顏禍水,她留在世上,淨禍害男人了。東方燕要跳進湖裡救巧兒,卻被胖妮兒一把拉住了,正不知為何,就聽胖妮兒說:「你傻呀,把她救上來,咱倆咱再面對她。再說了,你自己都醉成這個樣子了,跳下去不但救不了她,還把自個搭進去了。」東方燕說:「說的也是,可是······」胖妮兒說:「別可是了,那邊不是來船了麼,生死都看她的造化了,咱們還是趕緊跑吧,畢竟是咱倆害她這樣的,說不定被抓住了還要坐牢哩。」東方燕便不再堅持了,遂胖妮兒起錨逃跑了。這兩夫妻,就不怕遭天譴。

    巧兒落水之後,立刻酒醒大半,憑她的水性,逃生是絕對沒問題的,但她卻不做絲毫求生的努力,因為她已經下定了必死的決心了。她緊閉著雙眼,任由身子沉向深深的湖底,心中默默地向蒼天祈禱,願它保佑她的爹娘和弟弟一生平安,願它使用非凡的神力及早的剷除世上的一切惡魔,讓好人一世無憂。可忽然,她的身子又慢慢的浮出水面,像被神靈托著一般,不再向下沉落。湖水輕輕洗滌著她的秀髮,月光柔柔的撫慰著她的頭顱,風兒淡淡的吹著她的臉頰,希望能重新喚起她求生的慾望,希望她延續那美麗的青春年華。

    當巧兒再度睜開驚恐未定的雙目時,的確深信自己已經來到了湖龍王的宮殿之中了。她一動不動的躺在寬大舒適的床上,枕著鬆軟且高雅的枕頭,蓋著輕如鵝毛般的被子,注視著、感受著這裡的一切。田字型的吊頂中央,懸掛著狀似鐵錨的華麗燈架,上面裝著四隻初荷一般的燈泡,正散發出柔和的光線,映照著潔白的四壁和素潔淡雅的帷簾。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幽香,清新而美妙,一如那滿月的清輝,讓人心境寬闊而平和,神定而氣安。四周靜靜地,聽不到一點響動,給人一種置身於茫茫水域之下的感覺,好像整個世界都不復存在了。

    巧兒安心的享受著這份以生命為代價換來的安然與恬靜,沒有怨恨,沒有憂傷,只有說不盡的感激,感激上天對她的眷顧和愛憐。「真是好美啊!想我巧兒,一世為人,雖然短暫,但愛過,恨過,生活過,也別無他求了!細想起來,生前雖然沒有積下什麼大的善德,但也沒有做下大惡。可憐被這一身毫無用處的美艷皮囊拖累,終究葬身在這遠離家鄉的湖泊之中。原想必定要做個孤魂湖鬼了,不成想被龍王垂憐,接來此處,享受這人間絕無的幸福和安詳。可見,上天對待陽間之人還是相當公正的。從今以後,如有可能,我就在這清淨美麗的地方常住下去,不會再踏上湖面半步,更休提那投胎轉世重新為人之事!」

    突然,一輕一重兩種腳步聲由遠而近的傳來,還有隱約的男女交談之聲。巧兒想:「這龍宮之中,原有男女之別的,總不能只有龍王自己是男的吧!」一面坐起身來,心中盤算:「何不到外面走一遭,看看這湖底世界,到底與人間有什麼不同呢?」拿定注意,便撩開被子,一絲涼風襲來,這才發覺自己一絲未掛,看到自己的身子還是那樣的豐潤優美,不覺羞紅了臉頰,暗自想道:「雖然已成鬼魂,但也不能就這樣走出去呀!可是,我的衣服在哪裡呢?」舉目四望,發現床那頭端端正正的放著一摞折疊得十分整齊的衣服,心中大喜,穿上放在光滑地板上的繡著毛頭的米黃色棉拖鞋,悠然的來到衣服前,發現上面放著一張彩色便箋,寫著幾行俊秀的字句,便伸出玉手,拿到面前觀看,只見上面寫道:「姐姐(先這樣稱呼你吧),觀看你的身材,我的衣服你大都不能穿,所以只好暫時委屈你,將就一下,先穿上我哥的這身衣服,肯定會寬大一些,也會不太雅觀,所以就請你把這件睡袍套在外面,這樣就會舒服多了。要是在我們回來之前你就已經醒來的話,那就請你穿上它們吧。願主保佑你,阿門!對了,裡間是衛生間,你可以先沖個熱水澡的,這樣會更舒服!」

    巧兒的心中充滿了感激之情,雙眼被淚水模糊了。「這種待遇,我在陽間何曾享受過呀!就是治國哥,也從來沒有對我這麼好、這麼客氣過!」放下便箋,拿起白色硬領襯衣,穿在身上,鼻孔裡立刻溢滿了香皂的清香。可是,當她拿起銀灰色的棉質四角短褲,小心的抬起一隻腳時,一陣鑰匙轉動鎖孔的嘩啦聲驟然響起。心中一驚,一個趔趄,坐在床沿上,一面慌亂的穿上短褲,一面衝著外面焦急的喊道:「先別進來!」

    外面響起一個女子驚喜的叫喊聲:「上帝啊,她醒了!」接著,便是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看上去十八九歲的女孩子帶著一陣風出現在巧兒的面前,只見她中等身材,大約在一米六零和一米六二之間,胸部稍嫌平坦,有點像健壯男人的胸肌,顯得有點單薄。她衣著華麗鮮亮,脖頸裡圍著一條色彩斑斕的圍巾,系成蝴蝶結樣,隨著她的跑動起伏不定,大有展翅欲飛的姿態。她腳上穿著一雙運動鞋,顏色剛好與衣服相配,襯托得她格外的精神爽朗。她的濃髮像波浪一樣披散在肩上和後背,被染成了淡黃色,映照得面色更加的白皙了。她的雙眼不算太大,單眼皮,但很精神,在淡淡的細眉下熠熠生輝,顧盼生情,透露著靈氣。她的鼻子玲瓏可愛,薄薄的鼻翼隨著激動的面部表情翕動著。她那兩片性感的雙唇微微張開,尖尖的下巴給漫長的臉龐做了一個完美的總結。

    她忘情的伸出白皙而修長的手指抓住小巧正在系白色棉質腰帶的手臂,一面晃動著一面說:「姐姐,你終於醒過來了!怎麼樣?感覺還好吧?有沒有頭疼鼻塞胸悶的感覺?」巧兒感動得流下兩行熱淚,搖著頭說:「都沒有!你們龍宮裡的人對人真好啊!我能不能在這兒常住下去啊?」她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你說什麼呀!這裡不是什麼龍宮,是湖邊的賓館!你沒有死,還好好的活著呀!不信,你咬一下自己的嘴唇,看有沒有疼的感覺!」巧兒真的不信,真的使勁的咬了一下嘴唇,隨著血絲的流出,一陣尖利的疼痛使她的淚水嘩嘩的奔湧出來,心中亮麗美好的一切頃刻間被暗淡的灰色掩埋了。痛苦的哽咽著說:「咋不讓我死啊!咋讓我還活著啊!難道說我的罪孽還沒受夠嗎!」

    她從來都是被人勸,被人哄,所以一時間束手無策,對著外面大喊:「祺哥哥,快點進來呀!」被她稱作祺哥哥的二十六七歲的男人穿著一身十分考究的西裝,在外間裡咳嗽兩聲,提著兩隻印著商標的裝衣服的紙袋和一個裝著高跟皮鞋的盒子走進來。巧兒不覺看向他。他的長相和她大相逕庭,身材很是魁梧,大約在一米七二左右,濃眉大眼,鼻直口闊,只是在她的注視下顯示出男人少有的靦腆神色,像個白面書生,相當可愛。猛一看,好像在哪見過,細看起來,又全然不認識,所以,巧兒猶豫著欲言又止。

    祺立刻便明白了她想問什麼,微笑著說:「湖上,快艇。」聲音有些沙啞,鼻音很重,好像得了重感冒的樣子。經他這麼一提示,巧兒便想起來了,笑著說:「原來是你們呀!」祺望著她那掛著淚水的臉,讚歎道:「真是帶雨梨花啊!」巧兒雖然不理解「帶雨梨花」是什麼意思,但知道他是在誇讚自己,不覺羞紅了臉,同時內心深處自然而然的產生了警惕。

    祺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著說:「咳,沒辦法呀!上帝說,好色是男人的本性!所以我一見到你就不忍離去了。呵呵,開個玩笑,別介意啊!你是不是覺得這裡——」他用手指指胃部,繼續說,「——有點餓了呀?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然後再換上這身嶄新的漂亮的衣服,和我們一起去享受美味呀?」見她呆呆的站著不動,於是又說道:「我知道,你現在恨死了那個救你上來的人。可是,他已經把你救上來了,總不能再把你推下去吧!他可沒有那個膽量哦,否則的話,他可是要被這樣的——」說著,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接著兩眼一翻,身子晃動了兩下,繼續說道,「我這輩子就別想再吃到美味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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