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您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呢?」
「我和柳木匠家是遠房親戚,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我也在場——是我主持的——地點就在我這個茶鋪。」
「您主持的?」
「對。」
「怎麼處理的呢?」
「段老五賠了柳家五百塊錢,還答應把大女兒嫁到柳家做兒媳婦。」
「這不是姑息養奸嗎?」
「鄉下人想不了那麼多。你們也知道,段老五有一個老娘,一年到頭病怏怏的,下面有幾個未成年的孩子,如果讓段老五吃了官司,他那個家徹底就完蛋了。」
可見善良有時候不是一件好事。
怪不得段老五的母親看到同志們將手銬戴在兒子手上的時候癱坐在地上,怪不得段老五在看到二老爹的時候低下頭迴避呢。
敢情段老五是一個有前科、有劣跡的人。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這果然是一句顛撲不破的真理。
回到公安局,歐陽平馬不停蹄,立即對段老五進行的審訊。
小曹坐在歐陽平的辦公桌上準備記錄,歐陽平坐在辦公桌的側面。其他人坐在牆邊的椅子上,段老五坐在辦公桌前一米處,背對著辦公室的門。
燈光下,段老五低著頭,彎著腰,兩隻手緊緊地攥在一起,他的眼睛什麼地方都沒有看,好像只看著自己的腳尖。
段老五的腳上穿著一雙翻毛皮鞋,下身穿一條黃顏色的褲子,上身穿一件灰色本裝布紐扣的褂子。他的身高只有一米六七左右,但他的身材顯得很粗壯,單從他的兩隻手就能看出來,這兩隻手掌厚指粗。臉色雖然有點黑,但是一種健康色,不像是得過肝炎病的人。
「段老五,你抬起頭來。」
段老五很聽話地抬起頭來,直直地望著歐陽平的臉。
「你叫什麼名字?」
「段——段開基。」
「多大年齡?」
「六——六十七。」
「知道我們為什麼抓你嗎?」
「不——我不——不知道。」
以段老五的性格,想讓他馬上交代自己的罪行,這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現實的,人在作惡的時候可以毫無顧忌,膽大妄為,但面對靈魂審判,特別是面對死亡的時候,他們就不會那麼爽快了。螻蟻尚且貪生,更何況是人呢?
「你自己做過的事情,為什麼不敢承認呢?」
「公安同志,我可是一個老實本分的人啊!從來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們可以到桃花塢去打聽打聽。」
「老實本分?簡直是笑話。我問你,柳木匠的小女兒珍子是怎麼一回事情?」
段老五開始眨眼睛,兩顆眼珠在眼眶裡面迅速轉動,他張著嘴,但沒有回答問題的意思。
「段老五,你怎麼不說話了,奸人幼女,這就是你所謂的『老實本分嗎』?」
段老五的兩隻手攥得更緊了,眼睛裡面閃著猥瑣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