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無巧不成書,田家堡就這麼大,其實,這也算不上什麼巧事,馬大爹是馬家的老長幫,馬老爺子的喪事,特別是入殮,自然得由他來主持大局了。
「大爹,您主持入殮,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呢?」
「有問題——確實有問題,本來我就有點疑惑,現在井你們這麼一說,我悟出一點東西來了。」
六個人都圓睜雙眼,望著老人家。老人的臉上佈滿了皺紋和老人斑,花白的頭髮和鬍鬚記錄了滄桑的歲月。老人的牙已經沒有了,失去了壓的依托,老人的嘴凹陷的很厲害。
「第二天早上出殯,我在蓋紅布的時候,發現棺材蓋的後面有一處明顯的撬痕,油漆都被撬掉了。」
生活細節又發揮作用了。
劉書記怕歐陽平沒有完全聽懂,補充解釋道:「我們這裡在出殯之前,要在棺材蓋子上蓋一塊紅顏色的被面——到下葬填土的時候,才將紅被面拿起來,棺材蓋子在頭天晚上入殮的時候就釘好了。」
這確實有點奇怪。
「大爹,您當時問了嗎?」
「當時,人很多,鬧哄哄的,頭緒多,哪有時間問啊!不過,我一直記著這件事。我們幹這種事,已經有很多年了,從來沒有遇見這種事情。棺材蓋子已經蓋上去了,為什麼要撬開呢?」
「爹,我怎麼沒有聽你說過這件事情啊!」
「這種事情能隨便亂講嗎?」老人嗔怪兒子道。
馬大爹是在進行分析。當然也包括推理。至少,他已經提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而這個問題正好解決了歐陽平心中的疑慮。
談話正在朝著積極的方向運行,歐陽平對這次談話充滿期待。歐陽平有一種水到渠成。勢如破竹的感覺。
「老人家,把棺材蓋子打開是不是犯了什麼忌諱?」水隊長道。
「這可是犯了大忌諱。老話有『蓋棺論定』,蓋子一蓋上,人的一生就結束了,為什麼又要撬開呢?」老人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歐陽科長,現在,我有點相信了,卞姑娘的箱子很可能在棺材裡面。」劉書記道。
「迎美父子確實非常可疑。」老人好像話中有話。
大家在耐心等待。
老人吸了兩口煙道:「頭天晚上,在釘棺材蓋子的時候,迎美從田鐵匠那裡拿來了幾根很短的棺材釘,馬老大睡得的是一口楠木棺材,棺材蓋子很厚,釘子太短,吃不住勁。我讓馬迎美去換釘子,他不十分情願,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棺材蓋子可能被他撬過了。」
「後來,釘子有沒有換呢?」
「換了,我要是馬虎了事,老大爺不會原諒我啊!原來的釘子是按照一般棺材的尺寸打的,馬老大睡的楠木棺材太大——在我們田家堡,只有馬家有這麼大的棺材。我是長輩,可不能由著晚輩隨著性子來。我讓田鐵匠臨時打了六根棺材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