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爺,你猜的沒錯,鄉親們從田家大塘挖出來的屍首,很可能就是卞寄秋。」
「是誰——這麼傷天害理——公安同志,你們是不是有頭緒了。」田鐵匠很想知道殺害卞寄秋的兇手是誰?他大概是想將他預設的兇手和歐陽平說出來的兇手聯繫在一起。鄉下人行事謹慎,在沒有任何依托的情況下是不會將心裡的話和盤托出的。
「我們懷疑,殺害卞寄秋的兇手很可能是馬主任和他的兒子馬二春。」
「馬迎美父子?」田鐵匠好像並不感到意外,倒有幾分緊張,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有煙嗎?給我一根。」田鐵匠將右手從袖子裡面拿出來,他的手非常粗糙,大拇指和食指上裹著膠布,膠布已經發黑,露出來的手指頭有好幾個裂口。
劉書記和李文化同時掏出了香煙,還是劉書記手快,一下子倒出幾支香煙,抽煙的人一人扔了一根,李文化用打火機將大家的香煙點著了。
根據經驗,歐陽平知道,田鐵匠的心中已經有個答案,而且,他的答案和同志們的答案極可能是一樣的。
田鐵匠站起身,從爐子旁邊拿起一個爐鉤,將封好的爐子撬開,鮮紅的爐火突然照亮了整個屋子——照亮了同志們的臉。田鐵匠又用爐鉤在爐膛下面輕輕勾了幾下,爐火更旺了。
「田大爺,您這是?」
「天太冷,讓大家暖和暖和——瞧這鬼天氣,把人的腳丫子都凍裂了。」
田鐵匠將爐子捅開,這表明他的話一時半會說不完。
田鐵匠並沒有馬上坐下,而是打開舖門,在屋子外面轉了一會。然後回到屋內。
「我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情,時間是去年年底——也可能是今年年初——具體日子,我記不清了——反正是林姑娘回家那幾天。」田鐵匠把聲音壓得很低。
田鐵匠所說的時間應該是一九七一年的元旦。
「那天夜裡面,我到屋後去上茅廁。」
歐陽平和水隊長雖然也到田鐵匠家的後面去看過,但沒有特別留意後面的茅廁,在歐陽平的印象中,田鐵匠家的後院有一個小門,小門的外面就是菜地,茅廁緊貼祠堂的院牆而建。
「時間大概是九點多鐘,我在茅廁裡面出恭,突然聽到一點動靜,就像裝著東西的麻袋落在地上,我站起身一看,祠堂的圍牆下邊,蹲著一個人影——圍牆的外面是我家的菜地。他蹲的位置在我家菜地的外面。」
田鐵匠所說的位置,應該就是祠堂後院的東院牆,大家還記得吧!院牆的裡面有一堆殘磚斷瓦。
「此人在地上蹲了一會,我估摸他是毛賊,從院牆上摔下來,把腿摔壞了。」
「我穿起褲子,沿著籬笆摸了過去。」
大家屏住呼吸,沒有一個人打岔。
「這個傢伙突然站起身,鑽進了東邊的樹林——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您看清他的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