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雅真最後的倆個『看來』是蕭郁蘭最為在意與忌妒的事兒,這個時候她哪還會善罷甘休?玲瓏的身子站起,衝著章雅真就是一頓怒吼:「章雅真,別給你臉不要臉,不就是肚裡有個種嗎?你有什麼了不起,告訴你,在我姐妹二人面前,你沒資格現!」
雅貴妃見目的達成,此時收了笑容,斥道:「蘭妃,本宮可以容忍你的不敬,但本宮肚裡的孩子是皇上的,莫非你連皇上也不放在眼裡?」
蘭妃驚覺自己失言,也只是哼了一聲,扭過了頭去。
章雅真冷笑,接著道:「蘭妃要是認為本宮今日來這御花園不該,大可讓皇上賜你塊看不到本宮的地兒,這樣一來,不僅本宮不能踏足你的地盤,就連柔儀殿的那位也不會礙你的眼,多好!只是就不知皇上肯不肯了!」
蘭妃杏眼一瞪,順手指了東南方向那片風景獨美的地方,囂張地道:「章雅真,你信不信,那塊地方將要冠上我蕭郁蘭的名兒!本宮要向你證明,本宮就是沒孩子,你也別想分了本宮的榮寵去!」
章雅真嘴角帶著陰謀得成後的笑容,叢容地離去了。
次日,龍允軒果然就賜了蘭妃『郁蘭閣』。
一叢掀起千層浪,皇帝的這一做法,立即讓其他宮的主子們掀開了鍋,紛紛鬧著要給自己一塊地兒。
龍允軒煩不勝煩。
柔儀殿裡的新皇后,與淑媛的死有關,他不想看到她,當然,李淑賢更是不願見到皇帝的;雲妃那裡鬧得最厲害,他哪敢去?陳妃也不是省油的燈……
突然間,他覺得諾大的後宮,竟沒了可以好好靜上一靜的地方。
這個時候,是昭陽宮這三個大字,讓他重新找回了久違的溫暖。
章雅真柔柔地笑著,親自端了茶盞進來,「皇上,今兒個這是怎麼了?一副疲累的樣子?」她心明如鏡,卻又明知故問。
龍允軒揉著太陽穴,無奈地答道:「朕這是自找的,蘭妃那裡吵得凶,非要一塊屬於自己的地兒,朕嫌她吵,就賜了她,誰知這一來,又惹了雲妃她們,紛紛吵著要地,這皇宮大苑的,朕哪有那麼多地方賜給她們?」
章雅真遞給他一杯茶,然後笑著說:「皇上也不必煩惱,就由著她們鬧去吧,這幾日皇上哪都別去,她們會以為您是厭煩她們了,就不會再鬧的!」
「雅兒!」龍允軒一把抓住她的手,眼裡有些柔情流轉:「朕後宮這麼多妃子,只有雅兒你最能讓朕省心,可是朕卻一再的委屈你,這一次朕本來有意封你為後的,只是……」
「皇上,臣妾能明白的!」章雅真立刻打斷了他。一切既成事實,再多的理由也不能消除她心中的恨。
到了夜晚,龍允軒要留下,章雅真思量再三,還是以肚中懷有龍胎,不便侍寢用由,將皇上攆出了昭陽宮。
龍允軒不能發火,章雅真已為他付出夠多的了,此次她的理由已是正當。
重新在後宮彷徨,前面宮殿映出的柔光,讓龍允軒眼前一亮,他想起了久未寵幸的安靜美人:容貴人。
那個安靜如兔的女子,永遠只會柔柔的笑。
龍允軒情不自禁地邁出步子,向著涵宜殿的方向去了。
章雅真永遠不會想到,就是自己對龍允軒的這一攆,造就了最直接的失敗。
她養肥了後宮中一個城府絕頂深厚的嬪妃……
又一個春天來臨的時候,章雅真誕下一位皇子。
這樣一來,龍允軒便有了蘭妃姐妹所生的絡浩皇子、絡揚公主;陳妃所生的洛芹公主。
再加上逝後李淑媛的嫡長子絡幀,龍允軒便已有了三子倆女。
龍允軒努力壓抑著狂喜的心情,賜雅貴妃的兒子名曰:絡宣。
一個『宣』字,道出了他對這個皇子的無盡喜愛與期盼之心。
這一來,雅貴妃與絡宣無疑又成了後宮中最讓人忌妒的對象。
這一日,雅貴妃終於熬出了『月子』,昭陽宮一片喜慶。
紅蓮的面前擺著滿目的金銀首飾,金冠霞帔。
「娘娘,您喜歡什麼樣的髮型……」
「娘娘,這金冠戴著重麼……」
「娘娘,這是您的大日子,您得濃妝艷抹……」
紅蓮不亦樂乎地在自家主子身上忙弄著,嘴裡不停地嘮叨。
章雅真嘴角帶了柔和的笑容,任她擺弄,偶爾只是點一下頭。
實則,她心裡並沒有想像中的歡喜。滿月酒,她並期待會有如何的隆重;就算待會兒鳳印到了手,她也不見得會開心,因為不管那鳳印有多麼的權威,它也是虛的。
沒有皇后之實,要這鳳印之名,又能唬得住誰?
滿月酒選在了隆馨閣舉行。
陽太后親自抱了絡傑,在首席上坐了。章雅真則坐在她的旁邊,雲妃坐於陽太后的左手邊,時不時地也逗弄一下小皇子,或微笑著與陽太后耳語幾句。雅貴妃至始至終就那樣端坐著。
龍允乾遠遠地坐於廳中的一隅,眼神就那樣直直地停留在章雅真那白晰、豐滿的身影上。心裡說不出的苦。
那個美麗的身影,本來是他的;他一直認為,那個傾城傾國的女人是他的!
可是如今,她卻成了自己的嫂嫂,為別人生子!他恨不能上前去,一劍了結了龍允軒,自己的親哥哥,那個一國之君。
感覺到有一道炙熱的目光正在逼視著自己,章雅真迷茫地抬頭遠眺,就這樣與龍允乾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眼中有一股濕熱散開,心裡有一種悶氣漫延。無盡的酸楚與思念,在這一刻猛然間竄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眼淚順著章雅真粉色的華麗宮裝滾落至地。
那滴淚裡,彷彿寫著千言萬語,龍允乾看懂了!
龍允軒一轉頭,猛然發現了這滴淚,接著也感受到了那道恨不能將自己大卸八塊的眼神,它來自角落裡的允親王。
龍允軒惱怒地瞪了章雅真一眼,然後轉頭繼續與那些臣子說笑。
正在這時,遠處的一桌傳來雜亂。
「發生了什麼事?」龍允軒不悅,皺眉怒吼道。
立有奴才來報:「啟稟皇上,陳妃娘娘好像暈倒了!」
龍允軒有些困惑,更不耐煩,道:「好好地吃頓飯,怎會暈倒,太醫過去了嗎?」
奴才恭敬地答:「回皇上,太醫已在替陳妃娘娘把脈了!」
正說著,已見年邁的李太醫蹣跚而來,面上帶著喜悅的笑容。
龍允軒見了這陣式,知道陳妃必有喜了,否則,李太醫是不會這個樣子的。這樣一來,皇帝的面上才舒展了開來,甚至帶上了一絲笑容,不等到李太醫靠近,即大聲問:「李太醫,可有查出陳妃因何昏倒?」
李太醫快步來到皇帝面前,跪了答:「恭喜皇上,陳妃娘娘又有喜了!」
「哦,快將陳妃扶回宮歇息,讓奴才們小心侍候著,朕待會就過去!」先前的陰鬱一掃而空,隨之而來的是滿面的喜意,似心中一襲清泉流過,讓龍允軒很是愜意。
章雅真的心免不了往下一沉。
陳妃性情爽朗,就算天塌下來了,她的臉上也會帶著笑容,說白了,陳妃天生就長著一張好看的笑臉。
章雅真很明白,往往這樣的女人才最能留得住皇上的腳步。
龍允軒也許不會給陳妃轟轟烈烈的寵愛,但所謂細水長流,那是必然的。此刻章雅真就認定了一件事:陳妃的這一胎,絕對不能讓她生下來。否則,她就有可能超越自己!
奼紫嫣紅的春日很快過去,沉悶的夏日來到。
陳妃的撫秀宮越發的熱鬧起來,李太醫向皇上打了包票,說陳妃這一胎定是位皇子。龍允軒甭提多高興了。每日裡,定要往撫秀宮一趟,只有確定了陳妃一切都好後,他才能安心離去。
一場陣雨,給皇宮帶來了涼意,多日的悶熱終於得到了緩解。
肚子已有些微凸的陳妃在宮女們的陪同下,來到御花園小坐。
「去看下,那邊怎麼了,怎會有貓叫的聲音的?」這時,遠處的草叢中傳來一陣陣幼貓的慘叫聲,驚擾了陳妃。
奴才領了命,趕緊過去了。沒一會兒,便手捧了一隻白色的小貓過來。白貓只有巴掌般大,想必是爪子受了傷,血將貓腿都染紅了,特別顯眼。
看著這隻貓,陳妃一下想起了在娘家時自己養的那只白貓。
細看,發現它與自己的白貓,除了身形,別的都很相似。特別是那雙綠色的眼睛,那樣的楚楚可憐,像極了當初她離家時,白貓追著它戀戀不捨的眼神。
陳妃的眼眶一下就濕潤了。「小虎子,將它帶回撫秀宮,本宮要親自養著它!」
小虎子有些猶豫,將貓抱了過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勸道:「主子,您如今正懷著身孕,怕是不適合養著它吧?要不,還是由奴才來養吧,待娘娘產下皇子後,再……」
陳妃的手輕輕撫著小貓白色的軟毛,嘴邊一絲溫柔的笑,說:「無妨,本宮的身體向來很好,有這隻貓陪著,本宮會更加踏實!」
主子都這樣說了,小虎子哪敢再有異議?
陳妃將白貓帶回了撫秀宮,又為它取了個小名,叫『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