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陽太后突然駕臨輝顏宮,沒容聖母皇太后請安,她便發號施令,以一條莫須有的『後宮干政』,賜了聖母皇太后毒酒。
聖母皇太后臨死前,指著母后皇太后的鼻子,以平生從未有過的憤怒,斥道:「陽蕊慧,我可以死,但你謀取天下的陰謀絕對成不了事,你以為我死了,先帝的遺旨就能徹底消失了嗎?告訴你,不可能,我早已料到了這一日;你也會有這一日的,先帝遺旨出現的一日,你就得來陪我!在但你活著的這一段日子,我定要化作厲鬼,夜夜來陪伴著你,哈哈哈……」
陽太后怒了,先前,她一直以為遺旨會在輝顏宮藏著,卻沒想到,找遍了宮中的大小角落,都未見蹤跡。
此時聽了聖母皇太后的一番瘋話,只覺毛骨悚然,惱羞成怒地道:「伍德容,你想作厲鬼?哀家就讓你入棺時以發拂面、以糠塞口,哀家要讓你到了地府,有話不能說,要讓你永遠無顏見人!」
聖母皇太后甍逝,龍允軒想追封她為皇后,但狠毒的陽太后豈能讓他如願,一句懿旨下來,伍德容便成了端謹皇太妃,以皇貴妃的身份落了葬。
陽太后甚至還不讓宮中致哀。
李皇后一直與聖母皇太后走得近。伍太后這一走,她的心便空了一半,再加上又發現了自己的丈夫與親妹妹瞞著自己,日日歡愉,心便徹底空了。
幾日過後,宮中再次大亂,柔儀殿哭聲震天,李皇后竟在玫園裡殯了天。
章雅真有些沒反應過來,暗想:難道是李淑媛發現了妹妹與皇帝的事兒,李淑賢為了獨佔皇帝,而殺死了自己的親姐姐?
這太可怕了!章雅真不得不冒出一身冷汗,她以為李淑媛狠,卻沒想到這個李淑賢更狠!
但細細一想後,她徹底安下了心來,不管李皇后的死因如何,可她都是死在了玫園裡,李淑賢縱使有十張嘴,也擺脫不了殺害皇后的罪名。
龍允軒來了,面色陰鬱不散,只顧自個兒喝著悶酒。
章雅真輕聲過來,靜靜地坐在他的對面,不出聲,也不安慰他。
久久之後,龍允軒突然說:「雅兒,你認為淑賢會殺死自己的親姐姐麼?」
「這個……臣妾不知!」不是章雅真裝傻,而是這事兒,她真的想不通、猜不透。
龍允軒神色悲傷,走到窗前,沉痛地道:「母后走了,皇后也走了,再這樣下去,朕不知道到底還會失去多少最親近的人,雅兒,答應朕,即使委屈,定也要好好活著!」
章雅真歎了一口氣,說:「活著,在這個後宮裡,命哪由得自己做主?聖母皇太后尚且不能自己作主,臣妾這等到螻蟻,真不知何時又要被……」
「不要說這樣喪氣的話!」龍允軒轉身微微提高了音量,猛得打斷了她,隨即卻又免不了頹廢,「雅兒,朕很後悔當初對你做的決定,朕想,如若你不進宮,或許此刻會開心得多,是朕的自私害了你!」
「皇上……」聽到這話,章雅真頓時淚如雨下。
這個時候,你才想到自己的自私,是不是太遲了些?如果你不是一味地想到你自己,聖母皇太后、李淑媛,她們又何償會丟了性命?我章雅真又何苦要過這樣生不如死的日子?
章雅真恨恨地想著,龍允乾的身影深深嵌進她的心裡,令她傷心欲絕。
「皇上,寧壽宮今日宣了臣妾過去,說什麼國不可一日無後,她是想試探您要立誰為繼後呢?」抹乾了淚,章雅真決定不再猶豫什麼。
陽太后要試探繼後人選,她章雅真更想知道,這個皇后之位,她志在必得。
龍允軒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眸子裡有一絲厭惡之感閃過。「雅兒,淑媛才剛走,這還未入殮呢!她生前對朕事必躬親,朕暫時不想立後!」
章雅真心裡冷哼一聲,不再多問。
但又感覺到有什麼不妥,她想,李淑媛都逝了這麼多日了,為何龍允軒還不讓她入殮?難道……一道亮光從她腦海裡閃過。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
三日過後,龍允軒在柔儀殿裡幾乎瘋狂。
章雅真卻冷眼瞧著,雙手緊緊握拳,腦海裡是當日得知龍允軒讓李淑媛假死的情景。
原來陽太后在早前就宣了皇帝過去問話,她說:「皇后在宮外公然與別的男子來往,有失貞德,當不能活!」
龍允軒不得不痛苦地選擇了賜死皇后。
可他又很愛皇后,所以,他想到了假戲真做,事先給皇后服下的只是暫時停止心跳與呼吸的急性毒藥。
章雅真親自到了柔儀殿,查出皇后假死後,立即向陽太后告了密……
龍允軒想等到皇后入了皇陵後,就派人將她救出。卻不想,真到了這一日,他才發現,皇后竟真的死了!
龍允軒又悲又怒。心裡充滿著對淑媛的愧疚與想念。
一直以來,他以為自己最愛的女人是章雅真,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李淑媛早已刻進了他的心裡。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認為她會一直是自己的,不必有太多的想法。
他與淑賢的激情,此刻變得那樣的自責。
想到淑賢,他才猛然間想起,淑媛在離去的當晚曾與他不經意地提起了一些事。
她好像早已知道他會毒害自己一樣,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話,包括讓他照顧自己的親妹妹,還有什麼如果將來自己有一日不在了,請給她的妹妹一個名份,最好是頂替自己!
淑媛說:也許臣妾的想法很自私,可是臣妾沒辦法,臣妾只有這樣一個妹妹,我不能讓她受任何委屈!
「媛媛,你放心的去吧,賢兒我會給她一個名份,頂替你的名份;可是你要知道,名份可以頂替,但那份愛……」一滴淚從龍允軒的眼裡流出。
半月後,玫園、瑰苑成了皇宮的禁地,李淑賢被封為皇后,入住了柔儀殿。
直到李淑賢在柔儀殿裡安穩地坐上那張高高在上的鳳位,章雅真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會是真的。
她跪下雙膝,口裡溫順地喊著:千歲千歲千千歲!
心裡卻是那樣的不甘與仇恨!
龍允軒這一著先斬後奏的做法,讓陽太后很是惱火。
親自著了皇帝與章雅真上寧壽宮問話。
「皇帝,哀家想要你解釋下,立後這麼大的事兒,為何事先沒與哀家相商?」陽太后瞪著龍允軒,猛然間發現,這個皇帝正一步步走向成熟。
龍允軒勇敢地迎視著太后,理直氣壯地道:「稟太后,朕以為這是國事,太后不是說後宮不能干政嗎?皇太妃已因『後宮干政』被賜了毒酒,朕斷不能讓太后也赴上同樣的路!」
陽太后怔住,這是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麼?
但陽太后豈能就此放棄?於是說:「既然皇帝已冊了皇后,哀家自是不能再有意見,只是淑賢皇后太過年幼,管理這個龐大的後宮,明顯是不行;這樣吧,鳳印……就讓雅貴妃執掌吧?」
是皇后,卻沒有鳳印在手?這是哪門子的皇后?龍允軒盡力壓抑著與陽太后理論的衝動,不急不慢地道:「太后顧慮的在理,只是雅貴妃如今有孕在身,更不能操勞;不如這樣吧,等雅貴妃臨盆產下孩兒後,朕再將鳳印賜於她,太后以為如何?」
龍允軒這是在為新後爭取,他心中最愛的女人,依然不是我!
章雅真心裡僅存的那一點對皇帝的愛,徹底不見。
這一日,章雅真一身華麗的宮裝,在一眾奴才的陪同下,慢慢踱到御花園裡散心。大老遠的,就見蘭妃二姐妹坐在亭子裡,似在激烈地爭論著什麼。
章雅真心裡一個格登,暗想:莫要讓這二人發現自己才好!轉身就欲離開。
「那不是貴妃娘娘嘛,娘娘這是怎麼了,怎的一見到臣妾姐妹就要走,難道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蘭妃尖刻的聲音傳來。
章雅真心裡暗暗叫苦,只好轉身,強撐著優雅的步子,來到二人面前。「本宮向來只有不想見的人,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章雅真微笑著,心裡卻有另一個想法。
果然,蘭妃下一刻已被激怒了,揚起不屑地笑容,回她:「怕是在這個後宮,娘娘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人吧?莫不是娘娘想獨佔後宮?可惜啊,這天下是皇上的,後宮自然也是皇上的;貴妃娘娘,你知道嗎,昨晚皇上還跟臣妾說來著!」
蘭妃說到這裡故意停了下來。章雅真一直是這個後宮最為尷尬的人,就算她的位分再高,也不見得會有人尊重她、怕她;深得皇帝寵愛的蕭氏姐妹更是沒將她放眼裡。
雅貴妃依舊笑著,問:「皇上跟蘭妃說什麼了?」
「皇上說,其實就算貴妃娘娘脫光了衣衫站在他面前,他也斷不會有性趣,皇上他只是將你當作發洩的工具!」
蘭妃一說完,就捂了嘴笑,其她奴才雖然覺著這話太過份,但礙著蘭妃的氣焰,只好全體將嘴角上揚,勉強扯起一抹笑容附合。
雅貴妃一點生氣的意思也沒有,此時反而撫著已有些微凸的肚子,慢悠悠地笑道:「是嗎,看來蘭妃真是深受皇上的寵愛了,看來本宮的這一胎定要是位皇子才行了,看來就算柔儀殿有了新主子,也得不到皇上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