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先是莫名其妙地穿到了這個不知名的地方,接著莫名其妙的遇上了龍允乾、龍允軒,再接著莫名其妙的就進了宮,莫名其妙地當上了貴人,最後終於莫名其妙地進了傳說中最殘酷的地方——冷宮。「真他媽的莫名其妙,為什麼倒霉的事都讓老娘遇上了,我前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顧念琳按宮女的指示走進了一間破房裡,反手拴緊了門,然後背靠著門仰頭大喊。
她想起最後與龍允軒的對話——
「好,雖然你說的話扯蛋之極,但朕願意等,如果隋朝真如你說的那樣,朕便相信你是未來人的鬼話,甚至相信是朕的母后召你來的,到那時,朕親自去冷宮向你道歉,然後接你出來,如若你只是拖延時間的借口,到時可就別怪朕無情了!」
「一言為定,但我還有一個條件!」
「朕都這樣讓步了,你還敢提條件?」
「你放心,我願意去冷宮,只是如若到時一切屬實,我不要你的道歉,也不要你親自去接我,我只求你——讓我離開皇宮,離開你!」
「你......你就這麼不願意做朕的女人?好,朕答應你,如若一切屬實,朕——放你走!」
儘管已經一千次、一萬次地告誡了自己:不許哭!可這一刻,眼淚還是不聽話地一顆顆滴落在腳下的泥土地上。她輕輕走至窗口,探出了頭,仰望著窗外的天地。天依舊很高,人依舊很真,但心卻流走了,如院中的柳絮,紛紛揚揚,隨著冷風飄啊飄啊......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記繡榻閒時,並吹戲雨;雕闌曲處,同倚斜陽。
夢好難留,詩殘莫續,贏得更深哭一場。遺容在,只靈飆一轉,未許端詳。 一抹夕陽緩緩落下,夜,又將來臨。顧念琳倚在一顆梧桐樹下,眼神迷茫空洞,就那樣癡癡地望著西邊的最後一抹殘陽,有些不捨、有些傷懷,最終只能化為一聲長歎。
拖著沉重的腳步,向她簡陋的房間走去。這裡是冷宮,一個殘酷的地兒。度日如年,她每日裡唯一所做的事,就是眼巴巴地瞧著天上的太陽,看著它升起、落下。最痛苦、最難熬的莫過於漫漫長夜,她不敢閉眼,更不敢熟睡。她的仇人水恨藍此時風光無限,說不準下一秒便會來將她的小命奪了去。她得活著,活著走出這裡,活著走到水恨藍面前。
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擋在了她的面前。「皇上?」她一喜,抬頭,隨即黯然神傷,低聲對來人說:「王爺不該來此!」
一聲沉重的歎息過後,龍允乾一手拖了她飛快地進到了屋裡,關上門他才心痛地搖了搖頭,「阿琳,你還在念著他?你可知他心裡如今只有藍貴嬪?你可知他已忘了你的存在,因為藍貴嬪又懷了他的龍種!阿琳,你醒醒吧?」
呵呵,是嗎?水恨藍,你又懷上孩子了?上天為何如此厚待於你?我又做錯了什麼?努力藏起心傷的眸子,她微微一笑,說:「王爺,謝謝您到這裡來告訴我這些,只是王爺身嬌體貴,實不該來這種地方;王爺如果真的為我著想,請以後莫要再來了!」
龍允乾的心被刺痛了,記憶中,她活潑開朗,有傾城傾國的容貌、有慈悲萬物的心腸,天蹋下來,她可以當被子蓋,她敢愛敢恨,永遠果斷乾脆,從不向惡勢力低頭!她是他所見過的女子中最為特別的一個!她本不屬於這個時代,卻偏偏穿越時空來到了大順,進駐了他的心,同時也傷了他的心。
可眼前這個頹廢落漠的女子,她還是他所認識的顧念琳嗎?她還是那個來自未來2008年的顧念琳嗎?短短月餘不見,她竟已消瘦成這般模樣,言行舉止竟真的與後宮中那些默默不得志的嬪妃無異。龍允乾怒了,抓了她的手就要往外走;顧念琳一急,一邊掙扎一邊問:「王爺,您這是做什麼呀,你要帶我去哪裡?」
他皺了眉,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似在忍受極大的痛楚,但他絲毫沒有猶豫,仍然拽緊了她,嘴裡說:「我帶你走,遠遠地離了這皇宮,你說得對,你本不屬於這裡,我很後悔當初的堅持,要不是我硬要讓你進宮,你也不會與皇兄糾纏,更不會做了他的貴人,如今我想清楚了,榮華富貴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
「不可以,王爺,我不能走!」顧念琳見掙脫不了他,只好懇求起來,龍允乾依然不聽,她火了,突然提高了音量吼道:「龍允乾,你放開我,我不會跟你走的!」
龍允乾駭住,手一鬆,即被她掙脫了開來。顧念琳退後幾步,剛要說話,突然發現鮮血不斷地從他的手臂淌下,而他白色的錦袍上早已血跡斑斑,她呆了,「王爺,你......你受傷了?」她這才想起龍允乾因援兵未及時趕到,而被敵軍暗算,導致他重傷慘敗的事。
顧念琳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龍允乾知道她在想什麼,先她一步誠懇地道:「阿琳,我是相信你的,你絕對不會是羅爾國的奸細,只有龍允軒那個笨蛋皇帝才會任她人挑撥,將你關進了這冷宮之地!」
聽言,她的愧疚並沒有少半分,「可是王爺,如若不是聽了我的話,皇上也不會將援門臨時撤回京城,你也不至於打敗戰,更不會受如此重的傷,我這樣待你,還壞了你的全盤計劃,你為何不恨我?你該恨我,甚至可以殺了我!」
龍允乾搖了搖頭,無力地笑著,說:「阿琳,還是你瞭解我,是,我當時有我的私心,我想將京城所有的將士全帶走,只要羅爾國一滅,我便會要兵自重,逼皇兄讓位,可是我卻沒想到,你竟然猜穿了我的心思,讓我一敗塗地;可是我不怪你,於公於私,你都做得對;只有皇兄那個笨蛋才會如此糊塗,他不知道是你幫他保住了江山,竟恩將仇報,將你打進冷宮,如此昏君,我不知道你到底愛他哪一點!」
「龍允乾,我不許你這樣說他!」顧念琳只覺頭腦一陣發熱,她可以容許龍允軒不信任自己,可絕對不容許別人罵龍允軒,就算是龍允乾也不行。「王爺,我與皇上之間的事,你不會明白的,所以,請你別再為我叫屈,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並不怪他,你聽清楚了沒有?」
龍允乾愣住了,吶吶地道:「為什麼?他對你如此無情,你卻還要愛他,到底是為什麼?你說得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你說如果沒有他,你會選擇我,會跟我走!可是如今他已經不要你了,為何你還是不能接受我?」
狠了狠心,她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道:「允親王,你聽著,我不會跟你走的,從我選擇了皇上的那一刻起,我與你已無半點可能了;是,他將我打進了冷宮,讓我心寒;可我不會一輩子待在這裡的,我留下,就是為了讓皇上還我一個清白,我要讓他親口對我說:我不是奸細,我不是羅爾人!我要讓他相信我所說的每一句話,包括我是未來人的事實!」她嘲諷的笑了笑,「到那時,才是我離開冷宮、離開皇宮的時候!」
龍允乾有些期待,緊瞧著她問:「你是說你會離開皇兄?」顧念琳點了點頭,「太好了,到那時,讓我照顧你,給我一個機會,行嗎?」
顧念琳想也沒想地搖頭否決,「不行,我不想看到一切與他有關的人或事,你是他的弟弟,是這個皇宮裡的人,看到你,我還是會想起他、想起這個皇宮;所以,我與你今生已無可能!」
龍允乾從沒有像此刻這般痛恨他的血統,如果我不是皇室貴胄該有多好?那樣,我就能與自己心愛的女子長相廂守!可是,他的命已生成,任誰也改不了。再次長歎一聲,他也變得無力:「阿琳,你知道嗎?當我在歸來的途中得知你被他打進了冷宮,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我快馬加鞭獨自一人偷偷回到了京城,一刻也未停歇便來找你,我以為我可以帶走你,卻原來還是我妄想了,呵呵」
「你......你是說,你是偷偷跑回來的?你......你這是欺君你知不知道,你不要命了?」雖然她不愛龍允乾,可是也不希望他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事實上,她給他造成的傷害已夠多的了。
龍允乾一喜,也不顧自己的手臂還在流血,用力抓了她的手,說:「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我能感覺的到,你對我還是有感情的,阿琳,我求你忘了他,跟我走,我求你,好不好?」
「王爺,你的手還在流血,我幫你包紮一下再說吧?」顧念琳也不知該如何說才能讓他對自己死心了。她輕輕的抽回了手,然後從自己僅有的幾件薄衫中挑出一件,用力撕下一塊布料,然後幫他撩起了衣袖,小心地將原來包紮著傷口的繃帶解下,一道長而深的傷口頓時映入眼底,她驚得深吸了一口氣,但還是動作麻利地幫他重新包紮了一番。「王爺的傷口太深了,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回去後記得讓太醫好好替你療傷,千萬別讓傷口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