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狠心,用此善於用計謀。和妃今日你還有何話可說。認證,物證俱在。你還不認罪?」皇上眼中只是滿滿的失落。
和妃的眼中飽含著淚水:「是啊,是臣妾做的又如何?臣妾就是見不得別人榮獲皇上恩寵,臣妾就是見不得秦淑妃那個賤人囂張跋扈。因此臣妾想了今日是個極好的日子,該在的人也都在。何不狠下心來殺個痛快。」
一陣喪心病狂般的笑聲,響徹宮殿,淹沒了外面喧囂的煙火。容妃卻驚訝的看著她:「妹妹沒有做過,為何要承認。為何?妹妹知不知道,這可是要殺頭的大罪。妹妹怎麼會如此糊塗。」
莊妃也過來相勸:「妹妹是怎麼了。平日裡乖巧聽話的妹妹,今日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呢。皇上一定要審視仔細了。別被小人蒙蔽了雙眼。」
皇上無心在看眼前這些人:「今日如此掃興,小人?殺人的莫非是不是還不如小人?已經害死一條人命了,莫非還覺得不夠?」
和妃走到門外,看著煙火,此時,禁衛軍都已經把宮殿的門口團團包圍:「要到哪裡去?」
她釋懷的微笑著:「哪裡也不去,就是想看看月亮,每當看到月亮,就想到我爹娘的樣子,想到我的家。今日臣妾做了這些事情並不後悔。皇上要殺,殺就是了。臣妾亦不怕死為何物。可是總有一天會有真相大白的時候,那一日便是鳳權倒塌之日。」
她回過身來眼神之中充滿冰冷,盯著皇后:「妹妹會在下面等著姐姐。總有一日我們會再見。」
皇后此時卻被那義無反顧的冰冷震懾了:「快些拉和妃,進鎮撫司的詔獄去。一旦簽字畫押之後,次日午時行邢。」
容妃看著皇后,一臉的憤怒:「皇后莫非要處死和妃麼?」
「這裡已經送了一條人命,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妃子。處死又如何?這是她應得的。」便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和妃被一群錦衣衛押著,卻又害怕她身上的毒不敢靠近,一陣嘲諷的笑聲從走廊傳來:「真是廢物,怕本宮毒死你們麼?」
一場歡慶的宴席,卻以鮮血來收場,任誰都不會覺得痛快。雲兒看著皇上滿頭的汗:「皇上,今日之事也算是有個交代,身體要緊。別太動氣了。」
他卻回以溫柔的聲音:「朕,沒事。只是今日的事情別影響到胎兒。時辰不早了。朕送你回宮去。」
秦淑妃也站了起來挽著皇上的手臂:「那麼臣妾怎麼辦?」
皇上看著她那還未變大的肚子:「李貴妃的胎兒再過三個月便可出世。秦淑妃的還早。朕命順公公送你回去就行了。」
說罷便放開她的手,一手扶著雲兒走出這養心殿。
碧落已經拿來些清水,加了些藥草,清洗了皇后的雙手,紅色的斑點漸漸消退。她看著秦淑妃一臉的不悅:「娘娘怎麼又在吃醋。今日已經做了不少事情,別再惹皇上生氣了。」
皇后微笑著:「總算是痛快了一回。看看容妃和莊妃還敢再說些對本宮不敬的言語。」
秦淑妃也是笑著:「今日妹妹何嘗不痛快,看著容妃難受,我這心中就越發開心。這些日子的仇也算是報了。只是和妃何時會被用刑?」
碧落想著:「那最快也要後日了。還有幾天。」
秦淑妃一臉歡顏:「那就再讓她多活幾日吧。恭妃妹妹怎麼不見了?剛才還在這裡的。不過走了也好。這種場面卻是有些血腥。」
夜深了,一位家中有錢有勢的千金小姐,今日卻也來到了鎮撫司的詔獄。這裡瀰漫著屍體腐爛的臭味,有些還沒處刑的犯人,死了也是數日後才抬出去。她坐在地上,卻是濕的,瞬間的冰冷刺入身體。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一些茅草倒也是可以抵擋一下地面的冰涼,她拉了一些來到自己身邊。沒想到這茅草下面卻出了好幾隻碩大的老鼠,平日裡她最怕老鼠,可是此刻卻也由不得她怕了,立刻拿起鞋子怕打著地面,閉著眼睛:「今日,本小姐落到如此地步,也顧不得這些了。你們這些臭老鼠。本小姐非打死你們。」
一陣叮光亂響之後,倒是真的沒有老鼠了。可是今夜如何度過,這茅草根本不是人睡的地方,她把身子漸漸靠了過去,一股針扎的疼痛,她咬著牙,眼淚卻怎麼也忍不住了。
一位衙役走了過來,看著她也是如此可憐,便仍了一張竟是破洞的毛毯過去,眼神冷漠:「知道你是高家的千金小姐。沒想到今日卻落進這種地方。這裡的毯子不多,反正過不了兩日你便會問邢了。就將就兩天吧。」
她接過毛毯,雖然竟是破洞可以有總比沒有強:「那就謝謝官爺了,您的恩情,小女子來世會報答的。」
「見你說話也是如此有情有義之人,怎麼會下毒去害娘娘。真是匪夷所思。」他喝著小酒,卻自言自語。
和妃從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一個口袋,這口袋扔了過去:「官爺,今生沒有什麼好報答的。這口袋之中有幾錠金子。夠你離開這裡再去謀些好的差事。我死後也帶不走,就留給您了。」
聽到「金子」二字,他的眼中放出光芒:「果真是金子,而不是毒藥。?」
他用腳踢了幾下,卻是沉重,不時有一錠金子跑了出來,發出金燦燦的光芒:「果真是金子,沒想到你還給自己留了一手,那就多謝了。我這裡還有些燒酒,有些菜。你拿去吃了。這裡冷,喝些酒可以暖身。」
說著把這些酒菜就都拿了過去,眼中只顧著看著那幾錠金子。
她平生裡,從小就被訓練,注定是要進宮做妃子的,酒這種女子不能隨便碰的東西,她又何嘗喝過。可是真的能暖身的話,她也顧不得了,立刻一口吞下半杯,接著是一陣咳嗽的聲音:「這酒原來是這個味道。可是此刻喝起來,卻極為爽快。」
身子漸漸有些暖了,她裹著毛毯,漸漸的睡著了。夢裡卻還是夢見在一個大宅院中,有一個坐鞦韆的小姑娘,那個小姑娘笑的很美。
可是突然從鞦韆上跌落下來,很是疼。她從夢中驚醒,此時有些冬日的陽光曬了進來,睜開眼這詔獄白天的樣子比黑夜更是恐怖。一切血腥與糜爛展現在眼前,不時想嘔吐。
只是聞見一陣香味,是熟悉的香味。
衙役帶著兩位姑娘走了過來,是容妃和莊妃。她站了起來:「兩位姐姐,妹妹在這兒。」
她親切的招手,彷彿前面的兩位是自己的親人。
容妃眼中的淚水,早已經抑制不住,緊緊握著她冰冷的雙手:「沒想到,以前養尊處優的妹妹今日卻要遭受這種苦難。這裡就像地獄,妹妹怎麼能受得了?」
和妃反而是微笑著:「如果這是妹妹今生在這宮中的最後一個地方,卻也感受了些人間溫情。不是還有兩位姐姐前來看我。妹妹死而無憾了。」
莊妃也是拿了一些棉被:「這裡如此寒冷,沒有棉被,這幾日如何能睡得著。可是明明不是妹妹做的,妹妹為何要承認。」
她的眼神之中帶了些失落,緩緩的看著她們:「如若當日我不承認,或許會牽連更多的人,不止是我會來此,也許你們也會被指證為同謀。宮中的人都知道平日裡我們幾個姐妹走的更為親近。妹妹為了保全更多,沒得選擇。」
容妃失聲痛哭:「那如今妹妹要永遠的離開姐姐了麼。十幾年的情誼就這麼煙消雲散了。還有你的爹娘,妹妹不記掛麼。」
「我最記掛的就是爹娘。可是妹妹不孝,不能親自為父親送終了。還請兩位姐姐去通知高拱叔父。別讓爹娘知道此事,免得徒增悲劇。」她鬆開了手。
莊妃連連點頭:「妹妹放心,這件事情我們會辦好的。」
背後傳來一陣吆喝聲:「該出去了,這時辰不多了。不然被這錦衣衛大人發現,小的也是人頭不保。」
容妃從手中拿出些散碎銀兩:「這些給你,希望這幾日能照顧好和妃妹妹。」
他連連點頭:「好啦。這個小的自然會做。快些出去吧。」
這一別十幾年的姐妹之情就此消散。她揮了揮手,眼中帶著笑意:「永別了,我的姐姐。永別了,我的爹娘。來世不願再來這宮中,做個平凡人。更不要再做女子,做個闖蕩四方的男兒,瀟灑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