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紫禁城的夏日卻也是熱氣騰騰,紫禁城外除了熱氣騰騰之外,卻還多了幾分人情世故的味道。不至於像是宮闈如此威嚴莊重。城外陳御醫家中近日裡來了一位客人,可是渾身都是傷痕。像是經歷火劫。在山上被初薰救回,近些日子都在府上養傷。從春到夏,初薰都細心的照顧著。
他的半邊臉已經被火燙傷,可是另外半邊臉卻顯現出清晰的輪廓,依然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子。今日又該換藥了,她拿了些藥草走了過來,她輕輕喚著:「玉溫識,該換藥了,你這身上的傷痕也都快好了,唯獨這肩膀卻是好的有些慢,應該多放些藥草見效才會更快。」
他回過頭來沒有一絲表情,每日只是看著門外的風景卻也懶得再動一步。他習慣性的褪去左肩的衣服,並沒有覺得半點生澀。她拿來藥草,輕輕的塗抹在傷口上,這些傷口會有些刺癢,可是他也卻已經習慣,只是皺著眉頭,忍耐著,偶爾喉嚨中會發出一些低沉的呻吟。
他看著眼前這位女子,依舊是普通小姐打扮,雖然談不上美艷,但是也算是張的標緻,有些小家碧玉的風範和氣質。他淡淡的問道:「今日我這傷已經多了多少時日。」
她拿來毛巾去擦了擦他臉上的汗水:「好像大概也有一百多日了。你身上這傷算是好的快了。普通人的傷估計要比這再晚一個月才能好。」
他微笑著,可是卻有些陰冷:「初薰覺得我不像是普通人麼?」
她把藥草晾曬在陽光下,回頭看著他:「到了今日,你只是告訴了我你的名字叫玉溫識,我還真不知道你從哪裡來,身上的傷是怎麼弄的。我想問你,但是又覺得你可憐。便就沒有再想問了。」
他低著頭,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像我這種本來早該死去的人,如今也就只能適用這可憐二字了。除了可憐還能有些別的字眼麼。」
「初薰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像你這樣受了傷還能如此堅強的人實在不多見,這傷如若換了別人,初薰也沒有辦法。可是你卻異常的有毅力,一路挺了過來。剛開始換藥的時候我都覺得很是心痛,可是你卻咬著牙,一滴眼淚也沒流過。這個初薰可真的是佩服。」說著她便連連點頭
他也是笑了笑,這笑卻比剛才有些溫暖了:「或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活下來,只是覺得活著就還會有些希望。本來就是一個垂死之人,又還又何可懼怕的。」
他也俯下身子幫忙去晾曬草藥:「來到你家多日,吃喝什麼的都白用。如今我再不幫忙做些活兒,連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溫識,你的傷也是近日才好。又何必自責呢。這些活兒又不是有多粗重,我雖然是個女兒家但是也卻做得得心應手。」她轉身微笑著,這笑容如陽光般明媚。
草藥也都已經晾曬完了,她拿起簍筐和鏟子準備出去採些藥草。她回過身來望著他一個人有些淒涼的背影:「我要去採藥了。今天你這傷也算是痊癒了,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呢?」
他站起身來,看著門外的風景,有些猶豫,可是又立刻加速的腳步,走到初薰的身邊:「這一晃也有些日子過去,外面的世界,也好久沒有看過。今日就一同出去看看。」她看著他臉上的傷痕,只是左眼周圍有些嚴重,不如就帶著半邊面具出門,也好掩飾傷疤:「你等我,我去拿個東西。」
說著便走進屋子拿出一面皮子面具,只是擋住上半部的臉龐:「溫識把這面具戴上,就可不怕這臉上傷痕會嚇著別人。自己也可圖一個安靜自在。」
他拿起面具,欣然帶上:「還是初薰想得周道,這面具剛好合適。莫非你早就做好了,再等我出門的這一天。」
初薰此時有些臉紅:「哪有?我是看見家中有這些材料,便拿來做了,想著今後溫識應該能用到罷了。」
說著便拿起鏟子和籮筐走出門外,背後就是一片森林,裡面會有許多珍貴的藥草。只是這初薰從來也都是獨來獨往的性子,平日裡家中的下人都在忙著幫老爺煎藥,洗漱器具,便也沒功夫陪他來。今日身邊卻多了一位高大的男子,也許會覺得有比以往更安全一些。
走了一段山路,看見一些在放牛的村民,雖然帶著面具有些奇怪,但是也都是看看就一掃而過。他倒也覺得自在。
走進叢林之中,一片綠色的天地,空氣中瀰漫著神秘的氣息。看著她東瞧西看的,也覺得有幾分可人。
她走到一處綠色花草面前停住了腳步,回頭問道:「你猜猜這種藥草是來做什麼的?先不告訴你名字。你來猜猜看。」
玉溫識走到前面,仔細打量,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平日裡雖然也見過不少藥草,每日跟著初薰也學了不少可是這種藥草還是頭一次看見。」
她微笑著:「這種藥草是治療痢疾的。平日裡村子裡的孩子鬧肚子了,便拿這草藥去煮,喝了之後便會緩解症狀。這草藥的名字叫奈何草。」
他連連點頭:「這藥草的名字好特別。奈何草。莫非也有無可奈何的悲涼。」
「溫識真會聯想,或許有這麼個意思吧。不過這草藥卻是靈驗。應當多采一點,去這附近村子給人看病的時候也不至於少了些藥草。像這樣的藥草都是必備的。」說著便拿著鏟子刨了出來。
把這藥草放入了背後的簍筐之中,此時這草叢裡卻有了一些別的動靜,一隻花色的蛇朝著初薰的腳邊爬了過來。他看見便連忙叫道:「小心,初薰你的腳下有蛇,別動。」她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但是也不敢亂動:「在哪裡。我最怕蛇了。平日裡身上都會帶些硫磺驅蛇,今日走的匆忙忘了帶了,這可怎麼辦。」
這蛇順著初薰的腿慢慢爬了上來,咬了一口便逃跑,她只覺得腿下有些疼痛,不一會兒便滲出血來。他拿起棍子上前驅趕,此時她已經嚇得滿頭大汗:「蛇好像已經走了。可是我的腿卻有些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