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婭本就白皙的臉上霎時沒有一點血色,她抿著唇道:「陛下,能單獨和您說此事麼?」
焱皇笑得得體,眼角笑出幾絲皺紋,看著異常親和:「當然可以。」隨即焱皇吩咐給一邊的宦官低語幾句,便帶著索婭進入了偏殿。
一入偏殿,索婭就問:「還有多少時間?」言下之意便是,她的母親得了這種病,還能活多長時間。
焱皇沉默片刻道:「殿下……請節哀。」
索婭的酒瞳霎時縮了縮,她冰冷的容顏難得出現一絲觸動:「陛下你說……我母親已經……已經……」兩行淚珠順著索婭的臉頰滾落。
焱皇抵上雪白的絲帕,語氣低沉:「不巧得很,就在前天……您的母妃……沒趕上……」
剛要抓住絲帕的手,陡然鬆開,雪白的絲帕從半空中飄落,刺目地似乎能灼傷人的眼,索婭緩緩閉上雙眼,卻沒有淚水留下。
焱皇看到索婭哀痛的神色,忙擊掌叫來下人,吩咐下人帶索婭回寢宮歇息。
當焱皇向索婭邀請來王宮時,就開始在王宮中動工開闢了一片碩大的地方,為索婭建築了一座宮殿,名曰「神之殿」。那金碧輝煌的雄偉要比焱皇的寢宮還要壯麗幾分。索婭當晚就入住在此,夜間歇息的時候,索婭心裡一想到自己母親溫暖的手和美麗的笑容時,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阿媽,你最希望阿婭能做一個平凡的女孩子,可是連你也想不到最後那麼愛我的你,卻成為了我被利用不得不被成為戰神的籌碼,你一定很傷心吧。
阿媽,阿婭也很傷心,沒有來得及看您最後一面。
索婭心裡越想越傷心,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她不得不翻身伸手摸床邊的紙巾,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一位在黑暗中的不速之客。
只不過幾年不見,這個男人已經出脫地益發艷麗無比了。
「我想大殿下來這裡不光只是站在黑夜中看著誰睡覺的吧。」索婭從床上坐了起來,擦掉臉上的淚水,但並沒有開燈。
黑色的髮絲及腰,窗外的風一吹,髮絲和雪白的床簾一同輕舞飛揚,形成鮮明的對比,男人一身黑色的皇家制服,熨帖出他筆直修長又精壯的身軀。
那被稱作大殿下的男人本來只是瞇著眼如一隻黑色的貓一樣靠在牆壁上看著索婭,當聽到索婭與他說話時,他微微錯愕,但很快就恢復了以往的沉著,他笑道:「看來那個什麼南嵐國的王爺並不怎麼聰明麼,雖然讓他第一個找到了戰神,可是……卻只是單純的利用戰神的影響力和旁門左道來贏得戰爭。怪不得他並沒有對鉉國趁勝追擊,而是非常清楚若只是這樣要想勝利是遠遠不夠的,畢竟軍心渙散還能聚攏呢。」
索婭只是看著大殿下優雅地甩著自己的髮絲,並沒有言語。
「戰神出面的戰場,很不幸,我沒能親眼看到,但當時的景象還略有所聞,比如,」大殿下的手突然手指著寢宮的一角,碰地一聲,那擺放的一個花瓶突然炸裂,「是這樣的把戲吧。」
因為碎裂聲音極大,屋外的侍女聽見了動靜,立刻響起了她們匆忙趕過來的腳步聲,緊接著就有侍女敲門,索婭望著剛才爆裂的方向,淡淡地對門外的侍女道:「沒事,我不小心打碎了花瓶,明天再來收拾。」
索婭的眼神轉在大殿下身上,道:「你說的沒錯,其實本來我就沒什麼可以利用的地方,我沒看過兵書,不懂戰術,也沒什麼力量,傳言……戰神不是擁有世間最美的容貌和最具穿透力的歌喉麼,可是你看到了,我一樣都沒有。所以,我作為戰神一出現,只能一開始給對方的軍心帶來觸動,打上幾場勝仗,但很快對方就會恢復的,到最後兩方還是靠實力打仗不是麼?而南嵐國的王爺,為了能帶給對方跟多的震撼力,他專門看了焱族關於戰神的傳說,可那畢竟是傳說,不過還是讓他利用炸藥這樣的東西似乎恢復了傳說中的景象呢,手一揮的地方就是飛沙走石……呵,多可笑。」
大殿下微微點頭:「鉉國那個皇帝不會如此笨,如果找人偵查一下,一定能看出其中的蹊蹺,怪不得嵐國那什麼的王爺一定要先把南邊戰場佔領,這樣是要迅速收拾一下用炸藥炸出的地方吧,哈……不過麼……」黑王子殿下緩慢走到索婭的床邊,伸出修長的指尖撫摸著索婭的眉眼,「你也很不聰明呢,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我一個吧。」
索婭確實為剛才的事情而懊惱,這麼黑的夜晚,沒有一點光亮,而黑王子殿下所站的位置和一身漆黑的裝飾,哪怕是制服上的兩排金屬扣都沒有光澤,黑王子殿下將自己隱匿的非常好,正常人是完全看不到他的存在的。可偏偏……索婭天生都又這樣的異能,黑夜中能看得比白天清晰,耳力也極佳,所以她看到黑王子大殿下的時候還是說話質問了,這就讓大殿下起了疑心。
面對是事實但又不想承認的事實,索婭決定選擇沉默。
「當然是我一個了。」黑王子殿下自顧自的言語,「你先是嫁給了鉉國那個皇帝,如果他知道你有在黑夜裡的這種異能,一定會將你運用在軍事上的,想想,在黑夜中你卻能夠清楚的看到敵軍埋伏的方向,甚至有多少人都能看到,那多可怕。」
索婭突然想到那個人似乎早就知道自己有這個功能,而且還見過自己的容貌和戰神的極其相似,可是……他從來都沒有在自己面前提過關於戰神一丁點兒的事情。
「哦對了,忘記告訴你一件事,那什麼的焱皇大概給你說了你母妃的事了吧。」黑王子殿下走到窗前,側目對索婭道,「別信他。」
索婭一聽是關於自己母妃的事情,一下從床上走了起來,黑色的影子似乎看見了索婭的動作,故意從窗戶上一躍而出,跳在了地面上。
索婭從窗戶探頭看向那個黑色髮色縈繞的男人,道:「你什麼意思?」
「我說的意思,你都清楚,不是嗎,寶貝去睡覺吧,明天再管那些煩人的事情。」男人淺笑,轉身優雅地走掉了。
索婭重新回到自己的床榻上,反覆思考黑王子大殿下的話,一宿無眠。第二日,焱皇似乎知道索婭連日奔波很辛苦,沒有派人打攪,索婭起床之後,立刻前往自己母親原來住的寢宮內。
仔細一想,焱皇說的話確實漏洞百出,焱皇說自己的阿媽得了天花,那種病人一生只會得一次,絕不會得第二次,索婭記得,在自己很小的時候,阿媽確實得過一次這種病,那麼也就是說這次絕對不是得這種病而死的,正如大殿下所言,焱皇的話信不得。
如果焱皇騙了索婭,那麼他的陰謀昭然若揭,而且他的刻意隱瞞一定有什麼其他的原因,比如,阿媽的死因遠遠不是那麼簡單,否則不會在自己快要見到阿媽的時候,那麼湊巧地就命歿了。
索婭想著,已經被帶到了母妃的寢宮中,索婭隨意地用手拂過宮殿中傢俬上面的塵土,塵土非常厚,一看就是落了有些時日了,就像很久都沒有人住過一樣,那麼這一定更可以推測,這裡的主人不可能時三天前離世的。
索婭看著自己指尖上的塵土瞇了瞇眼,嫵媚的眼中戾氣漸生,她貓一樣的眼睛朝四處望了望,屋中非常冷清,也沒有婢女。
索婭冷笑,就算有婢女她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吧,她知道雖然焱皇今日並沒有召見她,但是自己在王宮中的一舉一動絕對會被人監視。
那麼……該找誰問清楚這個真相呢?
索婭思索著,腦海中立刻浮現出昨晚那如黑豹一樣的王子,唇角勾出一抹笑容。索婭一入王宮就有和焱皇一樣的權力,去任何地方都不用通報,於是當即她就讓侍女引路去往大殿下的寢宮。
大殿下似乎很鍾愛黑色,宮殿的外表和內裡幾乎都有黑色和暗紅構成,若不是知道這裡的主人是誰,那麼一定會讓人聯想到這裡時魔教或邪教的老窩呢。
不經過通報就直接找人的結果是,若對方在做一些私密的事情,很容易引起尷尬。
當索婭看著大殿下坐在椅子上,懷中抱著一個美人給喂葡萄,身側各有兩個美人捶腿捶背。她想,還好現在不是睡覺的時間,否則,大殿下夜御數女的場景會被她逮個徵兆吧。
黑豹一樣的眼睛瞇了瞇,隨即閃出一絲詭異的神色,他立刻揮手,身邊三個豐乳肥臀的女子跟早就被訓練好的似的,立刻從他身側行禮走開,只有大殿下懷中抱著的女子側目看了一眼索婭,眼裡滿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