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福臨宮門口的時候,蒙哈鐸吩咐一眾隨後的侍衛侍女包括九月十月在內,全都留在宮外。
十月看著蒙哈鐸抱著龍無瑕的身影消失在大殿轉角處,才轉頭看向一邊的九月。
九月臉色不是不好,略帶蒼白,若有所思。
十月看其他的侍衛宮女都距離較遠,於是輕輕地問道,「姐姐,我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九月回過神,冷聲說道,「這些,是她遲早要經歷的。」
「可是,畢竟,娘娘只有一個人啊。我們這樣,算不算是欺負人?」
「最後的結果,到底是誰欺負了誰?十月,你是不是跟她呆了幾天,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九月看著十月,眼中的漠然,讓十月心裡一怔。
十月搖搖頭,也是看著九月,道,「姐姐。我沒有忘記我的職責。只是,我覺得,在對娘娘的態度上,你特別的鋒利。你不要忘記了,我們始終只是王的屬下,娘娘才有可能是王相伴終生的妻子。」
九月有點惱羞成怒,高顯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可是她不覺得她有什麼過分,她只不過是站在蒙國利益的角度對待龍無瑕,有錯嗎?她低低的冷聲說,「我還要你來教?你看好龍無瑕就行,別管我的事。」
十月搖搖頭。她這個姐姐,就是一切以王為中心,性子硬,嘴硬。今日的事情,也是她安排了聶官人和胡官人來考驗娘娘的,結果,鬧的整個後宮戰戰兢兢、沸沸揚揚。
也不知道王會不會追究。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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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無瑕由著蒙哈鐸將她抱入福臨宮。一進入寢宮,她就開始有點忐忑不安,他幾日沒有出現,今日出現了,還如此親密地抱著她,會不會有什麼不軌的想法?
「你可不可以放我下來,讓我自己走啊?」龍無瑕抬起頭來,只看得到蒙哈鐸青湛湛的下巴。龍無瑕突然覺得,這個角度看男人的臉,特別能體現男人偉岸的男子氣,因為是如此近距離地在對比、在仰視。
「怎麼?朕抱的不如別人抱的舒服嗎?」蒙哈鐸的眼裡,從一進入福臨宮,就蒙上了一層冰冷的顏色,連語氣,也變得沒有一絲感情。龍無暇看不到他的眼,但是,可以聽的出他話中的冷意。
她倒抽一口涼氣,他是在諷刺她被很多人抱過嗎?真是好笑,憑什麼他們男人可以三宮六院,女人被人抱一抱就是罪大惡極?何況,她也並未水性楊花啊,也並未見到男人的懷抱就往裡面鑽啊。「不敢。只是,不敢再勞煩您這雙不知道抱過多少女人的手。放我下來。」龍無瑕的聲音淡淡的,也帶著一些冷意。
「啊!」龍無瑕在自己的一聲驚叫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美臀跟胸懷廣闊的大地來了個深度的親吻。
蒙哈鐸居然在毫無前奏的情況下,突然將她丟在了地上。
可憐了她那被摔的開花了的美臀啊。
她正準備發作,抬起頭,就看到了蒙哈鐸面無表情地低身單膝蹲在她的面前,眼中的冷漠足以冷凍她身上的任何溫度。
一個念頭突然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只不過需要在外人面前建立她的威信而已,在沒有人的時候,她就什麼都不是。
至於,為什麼要建立她在外人面前的威信,嘿嘿,也許,他心中早就有數;只是,他不知道她也早已心中有數。
龍無瑕低下了頭,不想再看他。
可是,她的下巴被蒙哈鐸毫不留情地勾起來,「朕告訴你,在外面你怎麼胡鬧都可以;但是在朕面前,你說任何一句話,都要想清楚。明白嗎?」
龍無瑕依舊不看他,眼瞼低垂,用密集的睫毛掩藏著所有的心事。
有那麼一瞬間,蒙哈鐸看到了她眼皮底下的眼眸,動了一下,似乎一觸,就有無邊無際的悲傷從裡面流淌而出。蒙哈鐸心裡一動:如果,她真是如此的脆弱無助,表裡如一,那麼,也許將她留在身邊也未為不可。
可是,他知道,她事實上不是。
果然,下一刻,她睜開了眼,嘴角彎起一抹如沐春風的微笑,笑得連眼裡也蕩漾著肆無忌憚的笑意,「一切,不都是您在主導嗎?我又做了什麼?」即便是心裡悲傷匯成河,她又怎麼可能讓他看到、讓他來可憐自己?
她從書裡看到過,任何時候,微笑都是最好的武器,因為微笑是無懼,是坦然,是宣告,是驕傲。微笑,是一種勝利的姿態!
她的笑,雖然在蒙哈鐸的意料之中,不過見她笑得如此明媚燦爛,蒙哈鐸的心裡還是劃過一絲奇怪的感覺。他在一怔之下,笑笑,拍拍她的腦袋,像安慰一隻小狗那樣,「你知道最好了。」說罷,起身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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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九月十月聽到龍無瑕的驚叫聲,同時衝了進去。兩人看到房內的場面,顯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九月站在門口,等著蒙哈鐸出去。而十月,朝著蒙哈鐸施了一禮後,匆匆地徑直奔到無瑕身邊。
無瑕微微仰著頭,就那麼明媚地微笑著,朝十月伸出雙手,道,「十月,抱我起來啊!」像個撒嬌的孩子跟母親說話一般。
蒙哈鐸回頭,仍舊看得到龍無瑕那一如陽光般明亮嬌媚的笑,心中某一個角落的某一根弦似乎在那一霎那就被勾起,飛的很高很高了。這個女子,為何可以一直都笑的這麼燦爛自若?她是一個堅強的女子,而堅強女子一定是經歷種種才歷練出那種寵辱不驚的柔韌,一帆風順受著嬌慣的女人是不可能擁有的。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若是死了,是不是會很可惜呢?
也就是一霎那的心裡一動,讓蒙哈鐸對於以後的計劃做了稍稍的調整,於是,也就有那麼一個機會讓他的心,一步步走入沉淪的萬丈深淵。
萬劫不復的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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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哈鐸出了福臨宮的大門,突然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話,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以後,這麼無聊的事情,不要再做。」
據說,當時所有侍從都莫名其妙,只有九月,身子微微地抖了一下。不過,她真的抖得很微小啊,微小到所有人都沒有覺察到。
所以,到最後所有侍從也沒有很明瞭,那句話是對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