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來什麼事?」
「HK是小可的,如果你和你父親一樣要阻撓的話,就算不要你這個孫子,我也會這麼做的。」
別院內一處無人的角落,厲清惠在桌前砌了壺新茶,彎腰落座的時候,扶桌皺了皺眉頭。
適才跪坐了一個上午,身子發麻也是正常的。
唐宇忽然發覺,自己的祖母是真的老了。
他沒有說話。
「剛才那個王永貧,換了我也會想趕他出去——因為不願意小可受到傷害。」
厲清惠的神情很平和,像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一樣。
「看到你剛才的舉動,我好像有些放心了,你對那個孩子,並不是這麼無情的。或者在你心裡,也有對她的幾分抱歉。」
「哼,您想太多了。」
「大概吧。」厲清惠站起身,又板起了臉,「我是要提醒你,HK是小可的,總之不屬於你!你祖父欠下的債,你父親犯下的罪孽,還有你做過的事……我們虧欠韓家太多了。」
「我爸爸到底做了什麼!」
童年的時候,父親就被祖母趕走,從此他是個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
就算富有天下,心裡的空虛還是沒法填滿。
無數次含著眼淚質問祖母,卻只換來白眼和訓斥。
忍不住問出心頭的疑惑,唐宇咆哮著將茶壺打翻在地,幾乎要將厲清惠推倒在地,卻在一瞬間遲疑了。
「你應該能猜得到吧?唐宇,你已經這麼大了。」厲清惠踉踉蹌蹌地站起,「你想對小可做的事,當年你爸爸也做了,而且,間接害死了小可的父親。」
不可能!幾個到了嘴邊的字卻噎住了。
其實,這是早已呼之欲出的答案。早在那天從韓可口中得知,他就已經相信了大半。
但,他又怎能承認這樣的事實?承認自己的父親為了金錢,卑鄙齷齪地逼走了Hk本來的主人?
「你就這樣要我相信嗎?」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就算這一切是真的,為什麼父親要被驅逐?經營了HK那麼多年,不想放棄也是人之常情,幾十年來沒有人告訴過父親,憑什麼當年一句話就要還給別人?
父親的心情,他可以理解。
只是那個丫頭的爸爸……
真正不公平的是這丫頭吧?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爸爸。
可惡,為什麼要承認是自己的爸爸錯了!
唐宇忽然感到一陣無力,游離於疼痛之上,是完完全全的無能為力。
「面對吧,以你的能力,當年的真相可以調查得到,只不過你沒法將你爸爸想像成那樣的人。」厲清惠冷冷地說著。
然後,她就離開了。
茶桌上,有一個厚厚的信封,裡面有韓可的爺爺與自己祖父當年手書的協議。也有父親密令當地黑道驅逐韓家的書信。
靈堂裡,那個女孩孤單單地坐著,悄悄地抹去眼淚。
一瞬間,唐宇的心柔軟下來。那並非得知父親所作所為後的震驚,也非因為祖母明確表示HK不屬於他而感到的憤怒。
是啊,現在那丫頭的媽媽也……
老爸,我們父子兩個是元兇啊。
單純只是因為歉疚,因為憐惜,因為領悟了真相而疼痛。
我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