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婚禮(三)
「你還是我認識的蕙蘭嗎?我忽然發現我其實並不瞭解你。」瑞瑞很認真的看著我,此刻他不像是一個孩子,他似乎在一夜之間長大了一樣,與我與他我們似乎都一下子不認識對方,迷茫或許是一瞬間的也或許是一生的。
「瑞瑞,其實有很多人很多事,你看著的確很熟悉,你覺得你的明白她們,其實你並不瞭解,每個人都是會隱藏的,而最大的隱藏就是不隱藏,讓你不明白又看似明白,你知道嗎?」滿樹飛花最後不過是寥落成泥,我心中的感慨是越發的重了。
「其實,蕙蘭姐姐,我只想和你簡簡單單的在一起,雖然我知道你是對我的好的,可是我卻覺得你對大哥也忒薄情了些,為什麼你都沒有一點悲傷,你是因為已經變心了嗎?」瑞瑞一雙大眼忽閃忽閃的看著我,那一臉的認真,讓我不忍拒絕回答。
「有點人活著是死的,有的人是死了卻活著。你大哥看似死了可是他卻活著,而我沒有死卻與死人無異,因為我沒有了心,沒有了目標。」我說得很慢,只覺得把自己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好受多了。
「可是你還有我啊,瑞瑞不能離開你,因為有你瑞瑞才能不孤單,為了瑞瑞你不要死好嗎?」瑞瑞眼淚汪汪的,但是眼淚卻沒有落下來。
「瑞瑞,我今日便是來給你說這件事的,你不能長久的呆在二姨娘這裡,這樣很危險,夫人竟然敢殺了當初的二姨娘,還有你的母親四姨娘,那麼她就有足夠的能力神不知的鬼不覺的殺了你,那幾日你的心緒還不平靜對你說這些只怕你會誤會我,所以我才將你安排到了二姨娘這裡,今日你一定要聽我的!」
「蕙蘭姐姐,你讓我怎麼做?」我將瑞瑞抱到自己的膝蓋上坐下,緊緊的環著他,他身上有股子淡淡的香味,讓人覺得安靜。
「你要認夫人做母親,要裝作對母親的死毫不知情,如今你大哥忽然去了,夫人心裡一下子變得脆弱許多,你便是他的救命稻草,我相信他一定會很疼愛你,不會對你下手。」
「不!蕙蘭姐姐,你竟然讓我認賊作父!」瑞瑞掙脫我的懷抱,指著我的鼻子,很生氣的吼道。我早知有這樣的反應,一直直直的盯著瑞瑞的眼睛,直到瑞瑞將指著我的手指放下。
「你可讀過臥薪嘗膽?勾踐有亡國之恨對夫差卻是言聽計從,他能隱忍你為什麼就不能?男子漢自然是要能屈能伸的,如今這西陵府家大業大,你過繼到了夫人名下以後便是家主,你二哥是庶出,你也是。若是你過繼到了夫人名下你便是嫡出,在府中自然有一席之地。
若是你還在為了這仇恨不願意忍辱負重那麼你在西陵家只怕是寸步難行,你認為夫人從失去大少爺的悲痛中走出來了之後會放過你嗎?人必須要在現實面前低頭。」
「現實就是我不要認這個母親也要人是嗎?」瑞瑞眼中流露出了哀傷和無奈,一個五歲的孩子承受的卻是比我還要多的無奈,他靜靜的,靜得讓我擔心。
「瑞瑞,若是你不這樣做你覺得你能平安嗎?我們幾個能在一起嗎?夫人是什麼樣的人你自然是和我一樣清楚的,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忍耐。」瑞瑞抬了抬眼,望著這滿樹飛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他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我欣慰了,終於說動了瑞瑞,如今我也要在心裡打算如何將瑞瑞給送到大夫人面前。
月影西斜我卻早已睡不著了,坐在床上看著這滿地銀霜。思緒一直未從瑞瑞的眼神中解脫。瑞瑞的心中苦澀我又何嘗不懂,我要如何將瑞瑞送回讓我苦惱不已。
幾聲犬吠讓我的思緒一下子清晰起來,煩惱迎刃而解。第二日我便早早的來到了二姨娘的院子裡,讓瑞瑞從今日起連續兩天不吃飯,也不准喝水,一定要很虛弱很蠟黃。
瑞瑞與二姨娘不解其意,我便把自己的計劃與他們說了,二姨娘也覺得很好,瑞瑞一直沒有進食,等了兩日我趁著月黑之夜將瑞瑞關進了一個偏僻的柴房,那裡我已經準備了幾個壞掉的饅頭還有一個空水壺。
我叫惠心去叫人去把周圍的柴房都給檢查一下一面看看有沒有漏雨之類,如此瑞瑞便順利的被人發現。
瑞如順利的到了大夫人的身邊,而我也看著瑞瑞的身體一天天變好,瑞瑞按著我的吩咐裝著傻,讓別人以為自己已經餓的神志不清。躲過了別人的盤問。
這件事我也算是做完了,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安安靜靜的等待著西陵譽的屍體被運回,可是我應該想到的,玉清不會這樣的讓我安逸。
「大小姐,趙府又來人了,這會是趙雅小姐。」惠心走了進來,雖然不慌忙卻是隱隱透著來著不善的意味。
我抬頭,淡然一笑道:「怎麼?有是來求退婚的嗎?」惠心搖了搖頭說:「不是,而是要入住在西陵府,說是要一起等大少爺的屍體回鄉。」
「那就讓她等,這與我又有什麼關係?你們可以給她安培地方住下便是。」我覺得惠心有些敏感了,而惠心卻又搖了搖頭道:「她是帶病二來的,而且看樣子很重,據說會傳染。」
我忽然精神一震,惠心的想法我便已經猜出了三分,想要用瘟疫這樣的方法來逃婚嗎?她們害怕我卻不怕,既然你敢做我便敢揭。
「是不是所有人都不敢讓她進府?」我眼睛微微一瞇心中早已計上心頭。惠心聽了我的話趕緊回道:「是,現在還在太陽底下曬著呢。」
「那我們就去看看吧。」我起身,走出了月華閣。大門口趙雅被丫頭扶著,病懨懨的臉色慘白,身上還是紅疙瘩。
我心中暗想:當真是用了心機的裝得倒是挺像。我一把過去扶住了她,大家都是吸了一口涼氣,往後退了幾步。
「你如今都病成這樣了,怎麼還過來,只要等著花轎去接就好。」我客氣著,一邊叫丫鬟準備我叫我在路上吩咐惠心準備的東西,不一會兒便是都到齊了。「你這是做什麼?」趙雅微弱的問道。
我笑笑道:「你帶著病要去驅邪氣,最近府裡都不太平,所以想要過過火海,潑潑淨水然後再撒些石灰這才讓你進府。」
「你這是在欺負我嗎?我與你無冤無仇,即使父親曾經負了你的娘親和你,你也不應該報復在我的身上吧。」趙雅一下子掙脫了我扶著她的手,怒目而視,而我卻是淡笑如水。
「我並未欺負你,我只是覺得有時候我應該有仇必報而已,你和我無仇嗎?你聽從了玉清的話暗中折騰我,而且還想方設法想要嫁給西陵譽,現在我只不過是叫你如願以償而已。」
「我要一個死人做什麼?我要的是一個疼我愛我的丈夫,而不是一具要讓我被活埋的屍體,你可知道若是我嫁了進來舉行了陰婚那麼我就會被殉葬,這雖然說著不強迫,可是若是你不隨著自己的丈夫去了,那邊是要被人戳脊樑骨的。我沒有孩子,一進門就和一具屍體拜堂,然後就要躺在棺材裡被人活埋,你想過那樣的滋味嗎?即使我對你做出了什麼事情也罪不至死吧。」
我冷冷一笑,周圍的人也只看著我和趙雅兩個人說這話,因我們說得很輕遠處的人也都聽不真切,只是等著我把趙雅扶進來。
此刻的趙雅已經沒了剛才的軟弱無力,多的十幾分怒氣衝天。我一直冷冷笑著看她,看得她渾身氣得發抖。此刻我只想看著她恐懼的樣子。
有時細細想來趙雅與我的仇根本不算是仇,若是讓她殉葬我其實多少是有些於心不忍的,但是一想到曾經她幫著玉清在背後算計我,我心裡的火便壓不下去,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心眼的女人罷了,我現在是人不是神,這就是我對自己的解釋。
「你一直看著我笑,你是沒有話說了嗎?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明明可以放了我卻為什麼一直不放。」
「因為我不想,所以不放。」我淡淡的回答,趙雅呢喃著指著我的鼻子說:「你是一個魔鬼,你根本不是一個仙女,你就是一個魔鬼,可怕的魔鬼。」
「對!我就是一個魔鬼,以前就是因為任由你欺負最後得到的是的門變本加厲的算計,一步一步自願踏進你們的陷進,如今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反正我做了這一世人便會灰飛煙滅,我怕什麼?以前我不敢的事情我如今都敢做,你對我有算計,我便以牙還牙。」
「如果我可以活著,我一定不會放過你。」趙雅的眼睛開始紅出了血絲,我淡淡的看著,沒有一絲情緒寫在臉上。
「你活不了,只要我想讓你不能活你就不能活,我對你的懲罰對你是很輕了,你等著舉行婚禮吧。」我看見趙雅並不需要我的攙扶索性直接進了大門 吩咐人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