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隔（三）
第二天，太陽暖暖的讓人感覺心裡很舒服，我望著昨夜的那個院子，心想此刻不知道趙雅和柳素素如今怎麼樣了。
惠心到現在都還未出現，難道昨夜也被嚇病了嗎？都說為人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門，可是誰的心裡會沒有一兩件虧心事呢，這個真的太難。
腳步聲，我聽見了腳步聲，回身看去，見到蕙蘭來了，她的眼睛黑了一圈看樣子是一夜的沒睡，我不禁有些心疼起來，看樣子我昨晚上是不是太過頭了，不應該叫殷離魅這樣做。
「大小姐，我知道我不該頂撞你，我知道錯了，請大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吧。」惠心撲通一下跪在我的腳下，不停的磕頭，著實讓我摸不著頭腦了。
「你怎麼了？」也不敢貿然去攙她，只好仍由她跪著，自搬進月華閣的那一夜惠心就變得很奇怪。
「我再也不敢了妄想了，再也不敢頂撞你了，求大小姐不要要了我的性命，大小姐求求你。」
惠心眼見著就要哭了，而我實在是摸不著頭腦。當初我並不承認這個名分，見了老爺我也是自稱奴婢，並未叫過他義父，搬進月華閣也是他們強行的，我只不過順著不想和他們爭執，因為我知道都是徒勞無功罷了。
惠心那一天對我說出那樣的話也是情理之中，換做是我我也會不平衡，可是為什麼她今天卻要這樣的誠惶誠恐，甚至口口聲聲說要讓我饒了她的性命，從何說起？我現在只不過是一個沒有法力的凡人，而且還是一個丫鬟出身的人。
「你究竟怎麼了？」我再一次出口一問，她身子頓了頓，抬起頭來，眼中卻是滿滿的一包淚水，雖然惠心相貌平平，卻在這樣梨花帶雨的樣子之下看著甚是惹人憐愛。
「大小姐，我知道你並非凡人，所以請大小姐也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了奴婢，奴婢以後一定小心的服侍您。」
說著，惠心又把頭埋在了地板上，不敢看我。我心中詫異，卻又不敢寫在臉上。難道她能看出我的前世？這不可能啊！
「你怎麼知道的？」我試探性的開口，目光帶著一種飄忽不定的神色，惠心一下子摸不出我的意圖，一五一十的說了。
原來竟然是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動了情念殷離魅把我埋在土裡的時候，蕙蘭忽然轉身回來，遵照夫人的吩咐一直監視我。
她見我在喃喃自語，並且把自己埋在了土裡，而且在我爬出來之後身後的土就自己合攏了，那時候她以為我是妖孽，害怕我會傷害她，這才一直是送完了東西就躲起來，觀察我。
昨夜我扮鬼出去，她也跟著，初始她還知道我是裝神弄鬼想要趁機將我揭穿，可是後來她與我一樣看見了月華閣的燈忽然亮起，我把一身白衣脫掉，卻偷偷溜到了窗戶底下偷看，然後自己身子一僵和誰說這話，她當時心裡就被嚇壞了。
在遇見昨夜院子裡那個看得見的女鬼的時候，我又開始了喃喃自語，惠心斷定我是一個巫女，一個能通鬼神的巫女。
巫女，一個存在於市井中神秘的女人，她們多是孤僻，樣貌醜陋，然後擁有通靈之術可以利用鬼魂索人性命，而那些厲害的巫女甚至可以隱藏自己本來的醜陋面目，變得傾國傾城，而惠心就把我看成了那種巫女。
我心裡其實覺得很高興，這樣我就可以有一個可以駕馭的人，既然她覺得我是巫女，那我便是了，這樣她迫於對我的害怕只好聽命與我，我總算在這裡深宅大院裡面有了一件工具。
我輕輕的抿了一口茶，靜靜的端坐著，目光一直未從惠心身上移開，我知道，她比我知道的多，我想要知道更多有價值的東西。
記得在少爺書房裡我曾經無意中看過一本書，說北方的遊牧民族會訓練生性殘忍的鷹作為自己狩獵的工具，而訓鷹的第一件事便是熬鷹，與鷹一起不吃不喝，一隻熬上三天三夜。
而我從上面得到了靈感，我要讓惠心服服帖帖不敢有半分的異心，那麼也需要熬，不過我熬的是她內心的恐懼還有多疑，讓她自己和自己煎熬，而我只要盯著不說話，她猜不透只好用自己知道的東西來試探我的反應，我要的就是她這樣。
「大小姐要是有什麼吩咐只管吩咐，奴婢一定乖乖的去做，還請大小姐明示。」終於，在換了第三盞茶之後惠心開口了，而我的肚子裡卻一肚子的茶水，中午飯是不用吃了。
「我想知道的，你懂。我累，不想開口。」我惜字如金，眼睛斜斜一瓢，嘴角淺笑，忽然發現自己合適也有了如此這般的心機。
「奴婢知道的有很多，卻不知道從哪裡說起，還請大小姐給奴婢一個話頭。」惠心添了茶水，又跪在了說道。
「你覺得什麼最重要就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慢悠悠的開口，用手撐著腦袋，裝作一副就要昏昏欲睡的樣子，而事實上我卻是半點也睡不著的。
「奴婢聽說夫人已經和趙知府定下了親事，並且用一對翡翠耳環做了聘禮。」我瞇了瞇眼，對這個事情我沒有興趣，惠心立刻閉了嘴。
「這件事我早已知道了，我要的是我不知道的，而現在夫人正在做的。」揭開茶碗，撇開茶葉浮沫我把弄著，卻是再也喝不下了，這裝也是很難裝的，我不禁很佩服那些心機女起來。
想起心機女我又不由的想起了趙雅，不知她現在如何了。今天是否還呆在西陵府呢？惠心見我沒了後話，吞了吞口水繼續說道：「聽說少爺考中了進士，算是輸了與夫人的賭約，所以夫人已經在籌備大少爺的婚事了，而二少爺也中了舉人，近日就要回來了。」
我把玩著茶蓋的手停了一下，然後又接著轉著茶蓋。這樣的舉動還是落入了惠心的眼中，惠心覺得自己說中了我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