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隔（二）
我聽著女鬼的哭訴，字字悲切，卻又能去打斷我很想告訴她有人一直惦念著她，可是今夜她的出現那個瘋漢卻不知道，不知道當時夫人把那個男人怎麼樣了。
夫人依舊一副不害怕的樣子，二老爺的臉上多了幾分憐憫，或許更多的是愧疚，老爺上前了一步，走近了女鬼一些。
他的嗓音帶著些許的感傷：「當初，我並未喜歡過你。只是把你當做妹妹看罷了，你的母親對我有一飯之恩，所以在我考取了進士之後我便回去給你母親報恩，這你是知道的吧。」
幽幽的陰風撲面而來，老爺頭上的髮帶飄蕩起來，眼也有些睜不開。女鬼用淒厲的聲音吼道：「對！我永遠都記得住，當初就因為我的母親給你一碗飯吃，你就因為這樣而看上了我，強娶我做了你的小妾，也不問我是否願意，也不問我是否心有所屬，硬是把我和他生生的給拆散了。」
女鬼說到此處，哭聲更加的悲切，少了幾分淒厲。老爺擼了擼自己的鬍子，望了望月亮，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然後輕歎了一口氣道：「你錯了，我知道你心有所屬，但是不是我強娶而是你的母親強行的要把你嫁給我，原因就是想要讓你斷了與那個男人的念頭。」
我看著女鬼的身子頓了一頓，被頭髮遮住的臉露出了一些，那雙滴著血淚的眼直勾勾的看著老爺，眼中什麼也沒有，黑漆漆的，我忽然發現原來她並沒有眼珠。
一聲尖叫，有好幾個丫鬟暈死過去，這樣的臉真的太可怕了，我的心也被深深的鎮住。她是被曬死的，中暑而亡按理她不應該沒有眼珠，難道她在地獄受過刑罰？我開始有些疑惑。
「是真的嗎？這不可能，我的母親不會這麼狠心的，一定不會。」女鬼眼角的血淚慢慢的滴在了地上，落地變成了黑色，被地上的石板吸收瞬間不見了蹤影，鬼始終不能再人世留下任何東西，哪怕是一滴眼淚。
「你可以去問你的母親，她在你死後沒多久也去世了，是我親手操持的，那年的雨下得很多，你母親的墳墓還被雨水淹沒過，我又從新起出來下葬的。」
「若是我能問我又會在這裡？母親是壽終正寢，而我呢？卻是被冤死的，母親早已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轉生為人，你讓我如何能問。如今我現在就可以結果了你夫人的性命，只要我的仇人一死，到了地府我就可以投胎轉世，我要你的夫人血債血償。」
女鬼的身子越發的近了，因為我站在夫人的前面，剛好擋住了女鬼的路，女鬼飄到我的身前時竟然停了下來，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彈飛了出去，落在地上，卻又從新飄了起來。
「怨鬼？你的身上竟然有怨鬼的怨氣，你是人還是鬼？為什麼要幫這個女人。」女鬼雖然能沒有眼睛，可是我依舊可以從她的語氣裡面聽見她生氣的質問。
我往前走了一步，女鬼就向後退了一步，我索性站在原地，然後開口道：「因果循環自然是有報應的，你何必執著，損了你來生的陰德，等她壽終的時候閻王自然是會給你公道的。」
「我把我的雙眼挖出來給了鬼差，作為祭品。這才得到了上來復仇的機會，你叫我等到她壽終？那要到何年何月！我已經等不及了，我想親手殺了她，掐了她的脖子，折斷她的手腳。」
「可能嗎？你不過是一團霧氣，你滴落在地上的一滴眼淚都不能保留下來，你如何能自己殺了她？你這樣不過是徒勞無功罷了，離開吧，以後你會有好結果的。若是你執迷只怕會讓你投不了胎。」
我與她用著唇語，周圍的人聽不見我們說了什麼，只是用驚訝的眼睛看著我，奇怪我為什麼一點也不害怕這個女鬼。
「我為了等她死已經等了那麼久，我已經不想等了。」女鬼說完就想向夫人衝過去，我卻在此時冷冷的開口。
「如果你逞了這一時之快，那麼來生你就不能和你今生的心愛白頭到老，你不覺得這個代價太大了嗎？」
女鬼的身子頓住了，她轉身，用那雙沒有眼球的眼睛看著我，黑漆漆的眼洞裡彷彿充滿了不甘，不願，還有不捨。
我歎了一口氣，輕悠悠的聲音，很飄渺，這一次所有的人都能聽見：「他在等你，你要為了他多等等。」
所有的人看著我，驚恐、異樣、寂靜。女鬼笑了，我能看見她嘴角的那一抹笑容，我想若是她活著的時候這樣笑著一定很美，那種純潔的美。
轉瞬，一陣風夾雜著花瓣纏繞著女鬼的身子慢慢的消失，一切來得那麼突然，去的時候也是那樣的突然，彷彿人生也是這樣轉瞬即逝，下一世希望她可以幸福。
夫人依舊站在那裡，至始至終她沒有一絲的畏懼，她並不怕報應，她沒有心，這是我今天看見的所有告訴我的答案，而老爺呢，或許他是一個好人，卻不是一個好男人。
再看看周圍的人，家丁還算頂得住，還能站著，而丫鬟們早已嚇軟在了地上，用一臉的驚恐回應著我的表現，只怕我的謠言要更加的可怕了。
夫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二老爺也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我，我心裡空空的，不知道該想些什麼，只能轉身離去。
月華閣，殷離魅懶洋洋的躺在我的軟榻上，絲毫不把自己當一個外人。見我進來也視若無睹。
「你這樣大大咧咧的躺在我的軟榻上就不怕別人看見嗎？」我軟軟的倒在了自己的床上，離著不遠的殷離魅說道。
「你長著陰陽眼，你可以看見我，可是別人可看不見我。」殷離魅習慣性的用扇子敲著手掌，很有節奏。
「我有陰陽眼？」我很驚訝，細想了一下這才覺得自己的確是這樣，然後就覺得十分的睏倦就這樣睡著了。
我並不知那是殷離魅給我施了法術，讓我睡著了，因為那一晚是一個重要的日子，也是我人生的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