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男子率先回過神來,敲著那幾個人的腦袋道:「你們一個一個的,不要看見女人就丟了魂兒了,人呢?」
那幾個男子都捨不得從夏弘文的臉上移開眼睛,老大發話了也只是敷衍道:「剛剛還在這的啊,怎麼就不見了呢?」
夏弘文嘴角揚起邪魅的笑,那幾個男子見美人一笑,更加神魂顛倒,領頭男子一把拉開夏弘文,低吼道:「你們這些人,趕緊去找人,再找不到,看你們回去怎樣跟主子交代!」
「喲,幾位難道是官爺?」夏弘文微蹙著眉頭問道。
「我們是……」流鼻血的那個男子正要說話,卻被領頭男子打斷,瞥了夏弘文一眼道:「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了不好,我勸你還是趕緊讓開!」
夏弘文微微一撇嘴,歎了一口氣,走近流鼻血那男子,在他耳邊低語道:「官爺,那個人好凶哦,人家怕怕……」
那人只覺得心中一陣酥麻,鼻血更加肆無忌憚地留下來,夏弘文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在他臉上摸了一把,轉身離開。
幾個男子終於回過神來,大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哪裡還有楚婉瑩的影子……
「你們這兩個死鬼,害我去跟一群大叔獻媚!」夏府,剛剛進門的夏弘文妖嬈地走到白思語身邊坐定,眼神緊盯著楚婉瑩:「楚姑娘,跟姐姐說說,為何會有官家的人要抓你?」
「官家的人?」白思語蹙眉問道。
冷蕭軒看向楚婉瑩的眼神也變得深邃。
楚婉瑩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邊搓著衣角,低聲囁嚅著:「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啊?」夏弘文桃花眼微瞇,冷冷地看著楚婉瑩:「難道,你是在逃的重犯?要不怎麼會有那麼多人追你,而且還個個武藝高強。」
「我……」楚婉瑩委屈地看著眼前這幾個人,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婉瑩妹妹,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白思語溫和地問道:「如果你當我們是朋友,就把事情都說清楚,否則,我們也不知道該如何幫助你啊。」
夏弘文讚賞地看來白思語一眼,不過楚婉瑩仍是站在一邊,低著頭,卻不說話,他不禁有些氣悶,想了想,拿出一塊牌子摔在桌上。
「楚姑娘可認識這牌子?」夏弘文面色陰沉地問道。
「不認識。」楚婉瑩都沒有抬頭,便否定道。
「若是楚姑娘不認識,那麼抓楚姑娘的人便是細作,那幾個別國的侍衛如此囂張地在西池國的京城抓人,膽子還真不小!」夏弘文冷哼一聲,那牌子是當時他撲到流鼻血的人身上時,順手牽羊的。
「不是的,他們不是細作。」楚婉瑩忽然大聲說道,她雖然不想回去,但是她也不想害了別人。
「不是細作是什麼?」夏弘文面色如霜地看著楚婉瑩:「看來,得先把那幾個人抓起來細細拷問才行。」
「不要,他們真的不是細作,也不是壞人……」楚婉瑩有些無力地辯解道。
「那就勞煩楚姑娘給我們大家一個解釋吧。」冷蕭軒終於發話,眼神森冷地看著站在一邊瑟瑟發抖的楚婉瑩。
白思語擰眉看著這兩個一唱一和的男子,起身走到楚婉瑩身邊,拉著她的手,柔聲說道:「婉瑩妹妹,不管你有什麼苦衷,但是,如果你把我們當朋友,就希望你能相信我們,什麼事說出來,我們大家一起解決好嗎?」
「白姐姐……」楚婉瑩為難地叫道,貝齒輕咬著下唇,眼中盈滿淚光,許久才緩緩說道:「他們,其實是來找我的,我真的是逃婚才離家出走的,然後逃了很久很遠,然後遇見了你們……」
楚婉瑩的話讓白思語有些摸不著頭腦,她糾結地問道:「那你能告訴我們大家,你究竟是誰嗎?為什麼會有別國的人來找你呢?」
楚婉瑩猶豫了片刻,終於下定決心般一字一頓地說道:「其實,我的真實身份是東池國的公主……」
「東池國公主,妹妹你開玩笑吧?」夏弘文從椅子上跳起來,再也顧不得自己穿著女裝的矜持。
「你……」楚婉瑩驚訝地看著夏弘文,張大嘴半天說不出話,好半天緩過勁來,大聲說道:「你是夏哥哥,你怎麼弄成這副德行了?」
「先別說我,說你自己,你怎麼就成東池國公主了?」夏弘文無視楚婉瑩的好奇,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問道:「你確定,你真的是東池國的公主?」
「如假包換。」楚婉瑩肯定地說道,許久幽幽歎了一口氣:「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隱瞞我的身份的,我只是害怕我告訴你們我的真實身份之後,你們都不跟我玩了,而且,我也真的是逃婚出來的,我父皇肯定四處張貼皇榜了,我也害怕告訴你們之後,你們把我趕回去……」
「那你為什麼要逃婚呢?」白思語好奇地問道,古代敢逃婚的女子,其實也真不是一般的有勇氣,況且還是一個公主,雖然她對楚婉瑩隱瞞身份有些氣憤,但她對楚婉瑩的行為更多的卻是欣賞。
楚婉瑩張了幾下嘴,最終緩緩說道:「其實,除了我的身份沒有告訴你們之外,我說的其他的都是真的,我父皇要把我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人,所以……」
「那你父皇知道你去了什麼地方嗎?」白思語急切地問道。
楚婉瑩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是離家出走,而且,我也不是很想回去了,所以就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去了什麼地方,而且我自己也是沒有目的地四處流浪,準備找到一個適合生活下去的地方,然後安定下來……」
白思語微微歎了一口氣,眼神看向面色凝重的冷蕭軒和夏弘文,帶著懇切。
「我回去休書一封讓人帶給東池國的國君,就說公主在西池國休養一段時間了再回去,免得他擔心。」冷蕭軒邊說邊起身。
「謝謝冷大哥,哦,不對,謝謝皇上,您真是個好人!」楚婉瑩臉上的焦躁迅速消退,笑起來對冷蕭軒說道。
冷蕭軒點了點頭淡然地說道:「那公主是繼續住在夏府,還是跟我回宮呢?」
楚婉瑩看了夏弘文一眼,眼中滿是乞求,冷蕭軒將一切看在眼裡,忽然笑起來:「看來公主是更希望住在夏府了。」
「這個不太合適吧?公主乃東池國的金枝玉葉,我這夏府可供不起那麼大一尊佛……」夏弘文急急地下逐客令:「作為鄰國的公主,來訪我西池國,咱西池國的國君肯定得好好招待,皇上您還是回去收拾一處豪華的宮殿出來讓公主殿下居住吧!」
「夏哥哥……」楚婉瑩可憐兮兮地看著夏弘文,眼中又迅速泛起晶瑩。
「行了,行了,你要住就住吧……」夏弘文看著楚婉瑩眼中越來越多的水汽趕緊說道,他最害怕的就是楚婉瑩的淚水了,每次看到她的淚水,他就頭大,就不知所措。
「謝謝夏哥哥,我就知道夏哥哥最好了!」楚婉瑩笑著撲到夏弘文面前,夏弘文驚得連連後退,他就奇了怪了,剛剛還滿眼淚水,怎麼忽然之間就蒸發得乾乾淨淨了,這招他得好好跟楚婉瑩學學,以後挑逗美人兒的時候好用……
蘅蕪宮,白思語同冷蕭軒一起用著晚膳,白思語似乎沒有什麼食慾,簡單吃了一些飯菜之後,便放下了碗筷。
「思語,怎麼了?有心事嗎?」冷蕭軒也放下碗筷,神色有些擔憂地問道。
白思語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我已經進宮很長時間了,你說回來處理好朝廷的事情就去神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發……」
聽到白思語的話,冷蕭軒的心裡有些淡淡的酸楚,不知為何,他越來越不希望白思語從宮中走出去,他總是在害怕,害怕白思語這一次出去了,便不會再回到這宮中來。深邃的黑眸凝視著白思語,磁性的聲音低沉地問道:「思語很著急嗎?」
白思語搖了搖頭道:「不是我很著急,是因為,我的時間並不多,我只是想盡快幫你完成心願……」
「好,那這幾日,我便去安排,不久以後,我們便可以出發了。」冷蕭軒安慰似的對白思語說道。
白思語點了點頭,晶亮的眸子落在冷蕭軒略帶失落的臉上,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一絲不忍,她不願意他總是如此憂傷。
她希望,他能開心一些……
秋末的夜晚,顯得有些蕭條,有些寂寥。
白思語坐在院中,吹著冷風,身上是夏靈給她披上的一件白色狐狸毛斗篷,一陣微風飄過,白思語回過神來,忽見對面多了一個人,不禁驚叫起來。
「夏弘文,你走路都不帶聲音的嗎?你進院子都不通報的嗎?你跳進來之後都不先打招呼的嗎?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嚇死人的?」
聽著白思語一連串的話,夏弘文卻不理會,只是淡然一笑道:「思語,聽說你要陪皇上去神山?」
「是啊,你怎麼知道?」白思語不滿地看著夏弘文,這妖孽也太喜歡探聽別人的隱私了。
「因為皇上他老人家今日親自去我府上找我探聽神山的事情了。」夏弘文滿臉神秘地說道:「思語難道不知道,神山的守護者是夏家的人嗎?哦,對了,我都忘記告訴思語了,守護神山的那群老古董,其實按輩分算下來,都至少得叫我一聲叔叔呢。」
白思語瞭然地點了點頭,笑意盈盈地對夏弘文說道:「夏爵爺不會是要同我們一起去吧?」
「那得要看思語是否願意我跟著你們去啊。」夏弘文滿臉曖昧地看著白思語。
「如果夏爵爺要同我們一起去,我當然求之不得啊,想咱們夏爵爺那麼聰慧,武功又那麼高強……」白思語搜盡腦瓜子誇著夏弘文。
夏弘文被白思語誇得心花怒放,嘴角勾起邪肆的弧度:「既然美人兒如此誠摯地邀請我同你們一起去神山,我也不好拂了美人兒的好意,明日我便收拾包裹,同美人兒一起去神山探險,看看我家那群古董守護著的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白思語面帶微笑地看著夏弘文離去,心裡是止不住的激動,終於,她要再一次踏上尋找靈石的征程了!
興奮得一夜沒睡,第二日一大早,白思語便早早起床,簡單地收拾好行禮,拿起桌上的面具,仔細看了又看,再過不久,她終於不用再整日戴著它度日了,她終於可以時刻自由呼吸著新鮮空氣了。
夏靈服侍白思語吃完早膳,卻見冷蕭軒一臉沮喪地走了進來。
白思語蹙了蹙眉,起身迎上去,低聲問道:「怎麼了?不是今日出發嗎?你就這樣什麼都不帶嗎?衣服也沒換?」
越是追問,白思語的心越是往下沉,許久,冷蕭軒終於開口,低聲說道:「思語,可能,我們短期內去不了神山了……」
心中滿是疑問和不安,白思語大聲吼道:「為什麼?你不是已經答應我了嗎?怎麼那麼快就反悔了?」
見白思語臉色變得難看,冷蕭軒急忙拉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急促地解釋道:「思語,你冷靜些,不是我不想去,只是,守護神山的長老說,神山附近的海上已經結冰了,到處是浮冰,現在出海很危險,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而且,神山附近的冰塊已經將海水封住了,那些冰塊深淺不一,若是掉進海中……」
聽到這些,白思語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從前電影中泰坦尼克號沉沒時的場景,那樣豪華的游輪撞上冰山都只有沉默的命運,這個時代又能造出多堅固的船呢?若真是冒死一拼,說不定還沒拿到靈石,自己早已香消玉殞,到時候,媽媽連希望都沒有了。
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白思語在心裡默默安慰著自己,沒有人有必要為了自己的自私而犧牲,夏弘文不能,他雖然有時候討厭了點兒,但他一直對自己很好,冷蕭軒不能,因為他是皇帝,他身上還有天下蒼生的責任……
許久之後,深深吸了一口氣,白思語摒棄心中所有的失望,輕輕抹掉眼角快要落下的淚滴,沉聲對冷蕭軒說道:「不好意思,是我失態了,我不該那麼衝動……」
「思語,你沒必要抱歉,若是完成某件事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也會失態的,會比你更衝動。」冷蕭軒柔聲安慰著白思語。
白思語扯開嘴角笑了笑,卻感覺笑容中儘是苦澀,她需要冷靜,於是輕輕拿開冷蕭軒的手,低聲說道:「好了,我沒事了,我想休息一下,你先回去吧。」
冷蕭軒有些失落地看著白思語突如其來的疏離,卻又不好再說什麼,只是柔聲安慰道:「思語,你放心吧,我一定盡快想辦法,早些帶你去神山。」
白思語點了點頭,安靜地看著冷蕭軒,冷蕭軒忽然伸出右手舉著三根手指說道:「我,冷蕭軒今日對天發誓,一定帶思語找到神山,完成我的心願!」
「我相信你,你不用發誓,你說的我都相信,是我太心急了……」白思語語帶哽咽地說道,眼前這個男子,一直默默地為她做了那麼多事情,卻從來不求回報,他總是給她莫名的安全感,只是這一次的失誤,她其實並沒有責怪他,他卻先責怪了他自己,他本不用對她如此上心的。
冷蕭軒歎了一口氣,心中有種說不清的茫然不知所措,當時看到神山長老們的飛鴿傳書時,自己很自私地有一瞬間的興奮,即使思語有一天要離開自己,她至少可以因為這次的厭惡多陪伴自己幾個月,但當看到她失望的神色和眼角還未落下的淚水時,他發現,只要她開心,他什麼都可以做……
夏府,冷蕭軒和夏弘文二人坐在廳中,一人手中拿著一隻精巧的酒壺,此起彼伏的歎息聲迴盪在安靜的大廳中。
「我說,皇上,您老能不能別老歎氣了?」夏弘文率先打破沉默:「天公不作美,這也不是你我二人就可以改變的事情。」
「我只是看著思語那個樣子心疼……」冷蕭軒又歎了一口氣說道:「你根本無法想像,像她那樣樂觀可愛的女子,忽然失望到要哭,唉,跟你這種流連於百花叢中的人說了你也不懂……」
夏弘文悶悶地喝了一口酒,雖然他是皇帝,也不能隨意鄙視他對思語的感情,斜睨了冷蕭軒一眼說道:「我怎麼就不懂了?我雖流連於花叢中,但我並不多情,別以為我不知道,我早上在房頂趴著呢,只是還沒來得及下去你就先到了……」
冷蕭軒怒視了夏弘文一眼道:「我說你就不能哪一次正常一點兒去找思語啊?每次都聽說你除了溜進去就是飛進去,那是皇宮,又不是你家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