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被甩了  第6卷 張揚的生命,像一首詩
    「我們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他想得到明辰,所以只能打擊一直在明辰心裡留下痕跡的你,而我,則是想讓你永遠消失,哪知道他最後竟然退出了這場遊戲,真是可惜,本來還因為擁有了這個好拍檔而高興的。」上官夢依然笑著,說出的話卻比任何寒冷的天氣來得更加透徹心扉。

    看著面前這個笑得一臉得意的女生,我只覺得難過,本是如花的年紀,卻被各種各樣的目的給扭曲了心智,她們臉上那算計的表情和得逞的笑就像嬌艷的花,注定不能長久生存下去。

    我看了看身邊的風熙炎,一直沒說話的他,眼睛正看著那扇鐵門的地方。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我看見上官逸的俊臉上那痛心疾首的表情。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不過,該聽的他也應該都聽到了。

    上官夢的笑聲嘎然而止。

    因為,她也看見了上官逸正站在她身側的不遠處。

    我淡然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卻找不到一種合適的表情來面對這個自己最愛的男生。

    「逸……」她的櫻唇輕啟,發出一個輕柔而顫抖的單音。

    上官逸的表情變得模糊不清,他俊美的臉上彷彿冷淡得沒有一絲表情,或許,這一刻,他對上官夢已經完全絕望了。

    我看見他慢慢的轉身,打算走出上官夢的視線。

    「逸!」上官夢突然大聲叫道,上官逸的身影微微頓了一下。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的,我知道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每天都偷偷的看你,在我眼裡,你是這世上最好看的人,是我發誓非你不嫁的人,我有多愛你連我知道都搞不清楚了,你愛我嗎逸,你愛我嗎?」上官夢的身影在我眼前突然變得脆弱不堪,那個前一刻還囂張得意的女孩子,這一秒就變成了風中最脆弱的草鈴,柔弱得不堪一擊。

    上官逸又重新轉過身子,走上了天台。

    我看著他冷峻的臉突然覺得我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的認識過他。

    那個在音樂教室一臉落寞彈鋼琴給自己聽的男生,那個抱著沉睡的我一整個下午都沒有換過姿勢的男生,那個在禮堂公然表達自己心意的男生,這之前的任何一個畫面跟眼前這個真實的上官逸比起來,都讓我覺得無比陌生。

    連風熙炎的臉也沉了下來。

    他來到上官夢面前,修長的手指慢慢的撫上上官夢姣好的臉頰,神情有些迷亂,他說:「我第一次看見你穿著雪白的公主裙站在花園裡,有很多蝴蝶在你身邊飛舞,你笑得那麼開心,笑容那麼純潔,我以為自己看見了天使,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總是想要追逐你的身影,直到幾年前你突然說喜歡我,我才驚覺,你在我心裡已經種下了根,再也無法拔除。」

    「我覺得自己很喜歡很喜歡你,已經到了非你不可的地步,可是,我遇見了尋,她讓我明白了另類的感情,不同於對你的感情,我想借此來告訴自己,我跟你永遠都是不可能的,因為,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連尊重父母都不祥的人配不上你,直到你用自殺來逼我。」上官夢的眼淚簌簌的掉下來,我看著她美麗的側臉,閉上了眼睛,風熙炎將我擁住,讓我靠在他沒有受傷的肩上。

    陽光懶懶的灑在身上,讓我突然很想睡覺。

    「我答應跟你訂婚了,可是,我依然不敢放開身心的去愛你,直到你有了我的孩子,爹地也終於答應成全我們,我才終於敢真正的面對自己對你的感情,我疼你寵你愛你,我想永遠這樣一直寵你到老,我甚至連我們寶寶的名字都想好了,可是,你讓我看見了自己有多愚蠢,有多混蛋,我竟然愛著一個心腸如此狠毒的女人。」上官逸的表情那麼悲傷,連我都忍不住又想哭了。

    「不,逸,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這一切都是誤會,是誤會!」上官夢拉著上官逸的手,拚命的為自己開脫。

    上官逸一把甩開她的小手,用那雙幽黑的眸子看著她,薄唇微微開啟:「誤會?你把我最好的兄弟折磨成這樣叫誤會?你派人暗殺尋是誤會?你將尋推下懸崖是誤會?你告訴我,是不是我跟你的這段感情也叫誤會?」

    上官夢眼淚洶湧的滾落,不住的搖頭,那麼無助和淒涼。

    「逸,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我答應你,我會改的,我一定會改的。」她纖細的身子彷彿一下子脆弱了很多,小手重新抓住上官逸的衣袖,那麼用力,連指關節都泛起了白色。

    「從此以後,我們再無一絲關係。」上官逸狠心的掰開她的手,一字一頓的吐出了這句話。

    上官夢的眼裡瞬間被露水浸濕,透明的液體大她細膩光滑的肌膚上滑落下來,掉進腳上的地板上。

    滴答、滴答

    天台上一下子變得安靜無聲,只有輕風拂過的微微聲響。

    「你真的……真的無法原諒我?就算我肚子裡有你的孩子你也不會原諒我嗎?」良久,她微微後退了一步,哭得梨花帶淚。

    上官逸眼裡的痛苦一閃即近,再抬頭的時候,已經換上了冷漠的表情,「我無法說服自己每天跟一個這樣惡毒的人生活在一起。」

    這樣簡單的一句已經徹底的打碎了上官夢所有的期望和希冀。

    我突然有些同情這個為愛失去理智的女孩,她的生命本該燦爛得如同陽光般沒有任何暇疵。

    現在,卻成了最不堪的悲劇。

    為了那些虛無而瞟渺的虛榮,她失去了最心愛的人,失去了被愛的權利,也就相當於失去了全世界。

    我跟風熙炎依然坐在地上沒有起身,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場鬧劇,終有謝幕的時刻。

    上官逸最後看了一眼上官夢,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砰!

    巨響發生在上官逸快要消失在門口的時候。

    眼睛迅速被人用手蒙住,我看不見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只聽見上官逸嘶心裂肺的叫著上官夢的名字,然後,天台上一下子響起了很多人的腳步聲,我聽見英麟和麟,晴空和晴陽焦急的呼喊著,還有小雨和雅芙痛哭的聲音。

    風熙炎緊緊的擁著我,將我的頭按進他的胸口。

    他的心跳得很快,像打雷一樣的鼓動著。

    我緊抓著他的衣服,眼淚無聲的滑落。

    「醫生!叫醫生過來!快!」上官逸的聲音失去了冷靜,像受傷的野獸般讓人心猶地一緊。

    我們曾經在漆黑的夜晚穿行,由黎明到黑夜從不停止。

    我們曾經在死亡裡掙扎著醒來,等待我們的依然又是冷漠的明天。

    我們曾經用手裡的槍對準別人的腦袋,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一個鮮活的生命便從指尖流走。

    我們曾經冷酷而絕決的走在黑暗無止境的路上,從沒有回頭的打算。

    所有的冷漠和忽視都是因為,消失在我們手裡的生命,都是那些該死而為禍世界的人。

    最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是我們認識的親近的最親密的人。

    當我扒開風熙炎遮住我眼睛的手,從他懷裡探出頭來的時候,上官夢所在的地方已經圍滿了人。

    鮮紅的血液在光滑的地板上像盤旋的蛇不斷延長,她白皙纖細的手指無力的垂下來,在地面上折射出一個悲傷的投影,在她的手不遠處的地方,靜靜的躺著一把銀白色的迷你手槍,雖然小巧卻有著致命的殺傷力,上官逸雪白的衣褲被染上了濃得化不開的妖艷,他俊美的臉上全是悲慟。

    我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畫面,大腦裡一片空白。

    無法想像上官夢用了多大的勇氣才將這把槍抵在自己的胸口,然後堅定的扣下扳機,那顆小巧的子彈就那樣尖銳而迅速的穿透她的心臟,瞬間奪走她的呼吸和心跳連同她肚子裡那個已經三個月大的小生命。

    四周充斥著濃烈的悲傷氣息,風熙炎擁住我的手似乎無法溫暖我正在遺失的心跳。

    上官逸的臉那麼悲傷,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下來,變成最滾湯的水滴灼傷了每個人的心臟。

    眼淚,那曾經是他們用恥辱換來的東西。

    「夢,醒醒,哥哥再也不會不要你了,你睜開眼睛,求求你了,夢,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我,看看我。」上官逸抱著她纖細的身子,肩膀不住的顫抖,他的臉埋進她纖細雪白脖頸裡,大聲的哭泣。

    上官夢卻再也聽不到了。

    陽光盛大的穿透雲層,照耀著整個大地。

    卻無法溫暖每個人漸漸下沉的心情。

    英麒和麟扶著風熙炎,晴空和晴陽站在我身邊,我一步步走近上官逸身邊,他懷裡的女生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她的臉上有著美麗的笑容,就那樣永遠的定格在了失去生命力的美麗臉龐上。

    「夢,哥哥會來陪你的,你要等我。」上官逸微柔的低喃讓我愣住。

    「等哥哥交代好後面的事,將爹地的下半生安頓好,哥哥就馬上來陪你。」

    「夢,哥哥好愛你,比想像中的還要愛你。」

    「夢,不要怕,哥哥很快就會追上你的,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了。」

    上官逸無意識的呢喃在耳邊不停的迴響,我走到他身邊拉過他的衣領,在他臉上毫不留情的甩上了一個耳光。

    啪!

    清脆的響聲後,周圍瞬間變得寂靜。

    上官逸眼神裡一片混沌,完全沒有焦距。

    上官夢突然離去的事實或許會讓他一厥不振。

    他迷糊著雙眼看著我,有些反應不過來我突然打他的事實。

    「上官逸!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給我振作起來!」我衝他吼道,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身體,正在以秒計時的萎靡下去,大概是今天沒有吃藥的關係,腦子突然有些模糊。

    我甩甩頭,眼前的上官逸那雙如鷹的雙眸似乎明亮了一些,「上官夢如果還能睜開眼睛,她一定不希望自己最愛的哥哥變成這個樣子,她對自己開的那一槍並不是在責怪你,只是因為,她已經無法面對自己最愛的人了。」

    我慢慢的蹲下身去,上官夢的身體在上官逸的懷裡漸漸冰冷了下去。

    我看著她安祥的臉,眼淚就那樣衝破眼眶快速的滑落下來。

    生命,是美好而陽光的。

    它像美麗的精靈充滿愉悅和歡樂,我們每個人都有權利擁有它,有義務珍惜它。

    上官夢拔槍的速度與動作太過突然,以至於,這場悲劇,終究還是發生了。

    「她並不是因為無法得到你的原諒才走的,而是因為,她想在你心裡留下最美最真的回憶。」我看著上官逸的臉一字一句的說,無法得到原諒,所以選擇偏激的自殺方式,上官夢就像一朵花,只用了短短一瞬的時間便匆忙的決定了自己的命運——凋謝。

    上官逸看向我,眼裡的微光讓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如果想要留住關於她最美好的回憶,就請帶著她的那一份安靜而美好的活下去,」我握住他冰涼的手,努力的讓自己扯出一個笑容,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上官逸,她已經無法看到美麗的太陽和透明的天空了,也無法知道明天會發生的有趣的事,所以,請你帶上她的眼睛一起看這個美麗的世界吧。」

    他用力的點頭,黑色的秀髮被風打亂,像凌亂的思緒,找不到出口。

    風熙炎將我拉起來抱在懷裡,我看到他修長的脖頸上未消的紅痕,眼淚,再一次從眼睛裡滑落。

    我們年輕張揚的生命,就像一首詩。

    生命的主體決定了這首詩最後的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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