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好累。」她纖細的身體突然顫抖起來,我失措的緊抱住她,她身上殷紅的血浸入我的禮服上,暈開了大朵大朵的曼陀羅,那樣鮮艷妖嬈的顏色像最惡毒的魔咒讓我突然覺得好怕好怕。
「不准睡!顏飛雪你聽到了沒有,你給我睜開眼睛,不准睡!」我在她耳邊大叫著,聲音沙啞。
「尋,別這樣。」小雨帶著哭腔的聲音近在耳畔,我卻沒有辦法理會,心好痛,痛得連呼吸的力氣似乎都快被抽乾了。
記憶深處,可愛活潑的女孩子一眨眼就變成了懷裡這個正在凋零的玫瑰,像失去了生命的洋娃娃般脆弱纖細,我擁緊她的身子,空洞的看著面前的路面,腦海裡一片空白。
救護車來了又去。
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醫院的,只記得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像過了一個世紀的時間,漫長得令人崩潰。
所有人都守在手術室門口,大家的心情似乎都焦急無比。
我焦躁不安的站在手術室門口,視線裡那個「手術中」的牌子格外刺眼。
「過來坐著。」手突然被人拉住,風熙炎的臉出現在視線裡。
我看著他,止住的眼淚又迅速的滾落了下來,為什麼,這麼脆弱的自己每次都被這個男生看到,現在的我慌亂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我不知道顏飛雪是否能平安,只是一個勁的祈禱,希望上帝能聽到我虔誠的被告,將這個可愛的女孩子還給我。
將我的妹妹,還給我。
他輕柔的拭乾我的眼淚,帶著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不用擔心,飛雪一定會沒事的。」
他的聲音像帶著某種魔力,讓我緊張不安的心立刻平靜了一些,我疲憊的枕在他肩上,閉上了眼睛。
似乎,自己的心情總是能被他簡單的一句話一個動作影響,這個男生,已經佔據了我所有的思想和情感,怎麼辦,突然好想將他緊緊的抱住,從此,再也不放手。
「睡吧,我會一直陪著你。」耳邊是風熙炎低沉溫柔的聲線,感覺身子騰空了,然後又被擁進了熟悉而溫暖的懷抱,我閉上眼睛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
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空已經大亮。
我驚叫著從床上坐起來,我竟然睡著了,不知道飛雪現在怎麼樣了。
床邊睡得正香的男生絕美的臉可愛得像嬰兒般恬靜美好,我卻無暇去顧忌,無暇去思考風熙炎怎麼會睡在我床邊?
躡手躡腳的下了床,拖上拖鞋,打開門走出去。
外面是安靜的走廊,問到顏飛雪的病房後,我快速的走了過去。
這是莫氏醫院的VIP病房,看來,風熙炎將這些事處理得很好。
站在病房門口,久久的,都沒有勇氣推門進去。
要怎麼面對那個總是帶著純真笑容的女孩子?
要怎麼面對她為了救我而受傷的事實?
要怎麼面對橫在我們面前的那些關於殘酷而血腥的過去?
「姐——姐姐。」
細如蚊蠅的聲音從門後傳來,我毫不猶豫的轉動門把,看著寬大的病床上躺著的可愛少女。
她的眉正糾結在一起,小臉上全是痛苦的神色,我大步走近她,「怎麼了?是不是很痛?」
她抬起眼皮,看著我,眼睛裡染上了喜悅:「姐姐,你來了,不痛,一點都不痛。」
我心疼的看著她假裝的表情,心裡堆起滿滿的不捨:「笨蛋,痛就叫出來,在姐姐面前不需要偽裝。」
她拉住我的手,很用力很用力:「姐,你終於肯認我了,看來這次受傷實在是太划算了。」
「說什麼傻話,以後不准再這樣魯莽了。」
「嗯。」她笑著點頭。
麻醉剛過,身體處於劇烈的疼痛中,我輕柔的給她講故事,試圖分散她的注意力,再也沒有辦法偽裝下去了,看見那個倒在血泊中的女生,我所有的偽裝全部山崩土解,一直以為我做得很好,對於過去的事我全都忘記了,忘記得乾乾淨淨的,可是,昨天我才明白,其實我一直都記得,那麼清楚的記得,甚至連一個細微的表情都能清晰的在腦海裡出現。
我挫敗的笑了。
好像,完全被左右了。
一場車禍,將我所有的計劃打散。
從病房裡走出來,風熙炎正站在門口。
我看了看他沒有說話,逕直向前走。
既然確定飛雪沒事了,那麼,是時候找人算帳了。
「你要去哪?」
風熙炎追上來,問道。
我沒搭理他,掏出手機撥號碼。
「舞衫,拿我的東西過來,對,查一下上官夢的住址,我馬上要。」
切斷電話,我的腳步依然未停。
敢惹我的人只有一個下場——死。
「你想動上官夢?」手被人從身後拉住,風熙炎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我回過身甩開他的手,淡淡的回視他:「我想動誰都不關你的事,你還是回家陪你的漂亮女朋友吧。」
現在我完全搞不懂眼前這個俊美的男生心裡真正的想法,明明,在飛揚門口我說了那麼絕決而殘忍的話,為什麼他現在還會出現在我的視線裡,這樣高貴驕傲的男生不應該在聽到我的絕對後馬上掉頭就走的嗎?
他臉上的不悅一閃而過,隨即又恢復過來:「我陪你去。」
我挑眉,不明白他到底打什麼算盤?
最終我沒有拒絕風熙炎,因為,我現在的確需要一輛車載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