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刻心裡最強烈的不捨卻是眼前這個叫風熙炎的男生。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的視線漸漸無法從他身上移開,看到他邪魅而明亮的笑容我會心跳加快,看到他陰沉的俊臉我的心也會糾結,這是喜歡嗎?
我不知道,沒人告訴過我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們說愛情就是甜蜜中帶著酸楚,人們總是為了那一絲甘甜而寧願去承受大部分的苦痛。
「歐陽尋,我說過你是我的。」
我向前的腳步微微頓了頓,隨即又重新邁開步子。
「歐陽尋!你是我一個人的!」
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眼前閃過的畫面是聖櫻那片美麗的櫻花林,一個絕美的少年擁住外表平凡打扮拙笨的女生,年少青春的氣息在唇齒間流轉,他們誰都不知道後面的故事會是什麼樣子,而我卻清晰的記得風熙炎親吻我時,從我們身邊不斷落下來的花瓣,像一副悲壯宏大的背景在我們身後徐徐拉開了帷幕。
「歐陽尋!」
手被人用力的拉住,風熙炎的臉再次出現在視線裡。
這一次,他的表情嚴肅得可怕。
「風大少,我想休息了。」我看著他淡淡的說。
他的臉在我的眼前被分割成了無數碎片緩緩的落下,落進記憶的最深處。
我貪婪的看著他的臉,或許今天以後就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了。
他的體溫從手臂處傳來,溫暖如春的氣息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我掙了掙沒有掙開他的嵌制。
「想哭就哭出來好嗎?」他看著我,眼睛裡有最顯著的悲傷,我別開眼不再看,那能讓人沉溺的溫柔和深情只會讓我更清楚的認清事實。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說:「請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謝謝。」
說完我快速的轉身離開,眼淚瞬間洶湧而出。
最後風熙炎臉上錯愕而痛苦的表情被清晰的刻了下來,心疼得厲害,不完整的生命將所有可能瞬間變成了不可能,而我清楚的認識到,我與風熙炎再也不可能有任何後續故事發生。
雖然難過,卻不得不承認這是上帝最殘忍的做法。
在我明白自己的心意的這一刻被迫徹底死心。
關上房門,將所有人的關心擋在了身後。
無法承受那樣坦誠而強烈的擔心和愛,無法想像有一天失去這些東西的自己會是怎樣的狼狽,無法接受自己被打斷的生命,無法告訴自己,即將終結的人生。
整整三天,我沒有見任何人。
感覺自己就像躲在殼裡的烏龜,以為只要不把頭伸出來,就不用面對現實。
我每天睜大著眼睛看著天花板,那上面畫著精緻的花鳥魚蟲,象徵著生命和活力的景像在視線裡一一閃過,我卻只能看著,腦海裡什麼都無法思考。
我知道晴空晴陽,英麒和麟他們每天都守在門外。
還有不曾離去的風熙炎上官逸他們。
醫生也同樣被拒之門外,不想見任何人,不想聽到任何聲音,我就一直這樣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每天看著某個地方發呆,一坐竟然就是一整天,十足的傻子。
第四天的早上。
門被人從外面強行的撬開。
我側頭看向門口湧進來的眾人,面無表情。
我想此刻的我一定很糟糕,所有人看到我的時候都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老媽撥開眾人走近我,在我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狠狠的甩了一個巴掌在我臉上,所有人的表情在那一瞬間都非常精彩,錯愕痛心震憾和擔心,種種種種。
火辣辣的疼痛伴隨著耳鳴的響聲讓我有一瞬間的愣神。
「你是誰!你把我的女兒還給我!」老媽嘶吼的聲音在耳邊咆哮,我抬起頭看向她,在她美麗的臉上眼淚正匯流成河。
她突然俯下身來纖細的雙臂緊緊的擁住我瘦弱的身體,那麼用力,像是在用生命擁抱般讓我突然難過得想哭,「寶貝兒,媽咪在這裡,不要害怕,相信媽咪,媽咪一定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我一動不動的仍她抱著,眼淚突然奪眶而出。
怎麼辦,想了三天的問題都沒有想通,結果,老媽還是知道了遺傳這件事,明明發過誓不會再讓她哭的,現在讓她最痛心最難過的卻是我自己。
「哭出來就好了,不要憋在心裡,有天大的事都有媽咪姑姑和姑父扛著,不要再這樣下去了好嗎?」老媽的手撫在我的後腦,輕柔溫潤,就像小時候總能讓我瞬間平靜下來,她繼續說道:「遺傳什麼的都不可信,你從小就非常健康一直長到現在的年紀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所以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雖然知道老媽說這些只是為了讓我寬心,心卻奇跡般的開朗了起來,或許,一直都是我太過偏執,爺爺去世時才22歲,或許我也只能活那個年紀,還有六年呢,六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為什麼不能放眼未來,卻執拗的抓住現在不放呢。
我的人生觀或許會直接影響到所有人的心情吧。
不想看到他們臉上任何的難過和心痛的表情,如果這是我唯一能做的,那麼,我願意將心放得更加開闊一點。
大概只有心真的放開了,才能真正的學會怎樣去照顧身邊的人呢。
是啊。
為什麼要這樣自暴自棄呢,明明說過要堅強的不是嗎?
到頭來卻還是讓所有人擔心了。
我慢慢的伸手反抱住她,她的身子在那一刻微微一頓,隨即更加用力的抱緊我。
「媽,對不起。」
我將臉埋進她雪白的脖頸,輕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