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炎遵守了和胡小萌之間的承諾,時辰一到便騎著高頭大馬,出現在了第一山莊的門外,親自迎接左藝前去晉王府——拜堂成親。
花轎揚揚灑灑的晃著晃著,左藝坐在花轎內,幸福的笑著,直到晉王府,直到左藝和夜炎兩人站在了禮堂之間。
夜炎穿著大紅的喜袍站在禮堂內,蹙著眉望向胡小萌,胡小萌答應過,無需拜堂的,但如今,這人都迎進門了,就剩最後一步拜堂成親了,這算何意?
胡小萌朝夜炎做了個手勢,示意他放心,夜炎本欲發作,卻見一旁的銘畫也朝他點頭,這才忍了下來。
「良辰吉時已到,新人拜堂咯——!」
一聲吆喝聲傳來,在場的所有人都望向了禮堂中間的兩個,有祝福的,也有瞧熱鬧的,畢竟上次搶親的事,他們還歷歷在目呢,不知這次,這兩大對立的幫派是否真的能喜結良緣。
夜炎一聽這話,就已經有些忍不住了,就聽到一旁的那人接著大叫了一聲道。
「一拜天地——!」
左藝被丫鬟扶著現行轉過了身,等了一會兒,夜炎才轉過身去,極為不情願的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這拜高堂是程序,可是,夜炎與左藝一樣,娘親早逝,他們的爹對於這門親事都不贊同,這場婚禮自然不會來參加。
左許尚在第一山莊打點那兒的賓客,左樁身為弟弟不能算做高堂;而夜炎更是連個兄弟姐妹都沒有,因此,這一環節,似乎可以直接跳過去了。
銘畫纖瘦的身影就站在胡小萌的身邊,胡小萌往他那兒瞧了一瞧,發現他雖帶著淡淡的笑意,可是臉色卻不太對勁,往他的手瞧去,發現那雙秀氣的雙手是微微握著的。
胡小萌蹙了蹙眉,她總覺得夜炎和銘畫之間怪怪的,莫不是……
「既然二位都沒有高堂前來,那就讓我們進入最後一個儀式——」
「等等!」夜炎終於忍不住了,朗聲就阻止那人正要說下去的話。
人滿為患的大堂,瞬間就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在場的所有人的心中都是思緒萬千,若是這夜炎再一次悔婚,那第一山莊的臉面當真是丟光了。
「夜……」胡小萌正要開口,左藝卻已經先行一步掀開了蓋在頭上的紅蓋頭,她望著近在咫尺,心在天涯的人,掛上了一抹幸福的微笑,「炎,你還是不願娶我,是麼?」
夜炎望著她的笑,有些不忍,卻還是別過了頭,冷聲道,「是!」
「我不祈求你會娶我,但是,可以讓我仔細的瞧瞧你麼?」左藝幾乎是在懇求的詢問,在場的所有人都將視線投向了夜炎,一個女子如此三番四次的低聲下氣的求人,就算是被逃婚,被拒絕也無怨無悔。
一開始看好戲的人此時,也為之動容了。
夜炎不語,左藝緩緩的朝他走了過去,伸出手摸上了他的臉,就這麼靜靜的凝視著,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他們二人,她突然踮起腳尖,在夜炎的唇角吻了一吻。
夜炎一愣,正欲發火,左藝已經離開了他的唇,伸出手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腰,將臉埋在了他的胸前。
夜炎蹙著眉,大為不悅,就欲推開左藝。
胡小萌臉色一沉,終於知道哪兒不對勁了,她急忙跑了過去,在夜炎推開左藝之前,將她扶了起來,神色焦急的望著眼前這個臉色蒼白的如白紙一般的人,大叫道,「左姑娘,左姑娘,你怎麼樣?」
夜炎和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見越來越多的鮮血從左藝的口中流了出來,胡小萌怎麼擦也擦不完,她想叫大夫,卻被左藝給阻止了,「胡姑娘,別忙活了,我的身子,我知道。」
「你……你怎麼就這麼傻啊!我不是和你說的好好的嗎?你為什麼?為什麼啊!」
「一年前,我便知曉自己患了不治之症,我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嫁他為妻,這願望怕是永遠實現不了了,我不願讓家人為我擔心,此時離開,至少,我……我……」
「左姑娘……你別說了,你不會有事的!」胡小萌擦著不斷從左藝口中湧出來的鮮血,卻怎麼也擦不完。
呆愣在一旁的左樁終於反應過來了,一直抱著的香爐也不要了,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抱著左藝,不斷地叫著,「姐……姐……」
「傻弟弟,姐姐對不起你,若不是當年姐姐疏忽,你也不會……不會走丟……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姐……你不要說話了……好多血……好多血啊……小萌,怎麼辦,姐她流了好多血……小萌,怎麼辦啊,怎麼辦啊?」左樁淚眼朦朧的抓著胡小萌,不斷地問她。
胡小萌只是搖頭,花陌影、溫弈、銘畫全都湧了上來,他們對於藥物可謂很是瞭解,就地檢查,卻根本不知她中了什麼毒,左藝扯動嘴角,艱難的笑了笑,她一心想尋死,又怎會服下有解藥的毒?
她只想在死之前可以看著夜炎,她伸出手,夜炎終於走了過來,將她從胡小萌的身上接了過來,左藝笑了,笑的很開心,能死在他的懷裡,就已經很幸福了……
「成親儀式繼續!」
這是夜炎抱著左藝說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
「夫妻對拜——!」
震天的響聲傳遍了整片天空,左藝望著抱著自己的人,笑了,她說,「炎,謝謝你。」
抱著懷裡已經失去了生命跡象的人,第一次,夜炎……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