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謙揮手屏退了身邊的人,舉棋不定,首次出現了猶豫,一時望著棋局竟不知如何下手為好。
看來,就算不為了自己,為了那人,他也該派人走上這一趟了。
「啪——!」
手中的折扇應聲而開,不知潛伏在何處的銀小羽一聽聲響,立即閃身從暗處飛身躍了出來,「少爺,有何吩咐?」
「你,去給我把胡小萌帶來!」白亦謙視線依舊停留在棋局之上,目光卻定在了一點之上,不再移轉。
銀小羽冷著臉,有些不悅的應了聲,「是!」
他不久前就從玲瓏口中得知胡小萌就是在天下第一青樓調戲他的人了。
這會兒又要和她接觸,心中自是不願,然而,白亦謙的命令,他是絕不會違抗的,就算是要他立刻去死,也一樣!
風依舊微微吹佛著,不但撩起了一池春水,也撩動了白亦謙的整局棋,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輕抿了一口上好的龍井茶,將棋子落在了他以往絕對不會下的地方。
這是一步置之死地而後生,九死一生,凶險萬分的棋!
他居然會為了個女子冒險,看來一切都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驚塵大陸——南國——晉王府
轉眼距離那日銀末宸的大婚已經過去了半月有餘,胡小萌坐在南國晉王府的後院中吹著風,不知不覺已步入了五月,天氣漸漸暖和了,她的心卻並未因此有所溫暖。
望著湛藍的天空,她突然嗤嗤的笑出了聲,卻不知自己究竟在笑何物,原來心被傷到了這種地步之後,是連疼都沒有感覺的。
所有人都知道晉王府的郡主失蹤了半年有餘,一被找回來就變成了一位癡傻兒,而且曾經舉世無雙的容貌也被毀之殆盡,變得奇醜無比,眾人見她如此模樣也沒人覺得奇怪的,都只是搖頭歎息。
據聞這位郡主曾經活潑開朗,還與南國太子殿下有婚約在身的,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如何不讓人唏噓?
晉王妃為了自己這個獨生女,這半月內更是四處替其尋醫,甚至不惜聽信一路過的道士言語替她尋了兩位夫侍。
在南國這個以男子為尊的國度,夫侍本是不被允許的,然,那晉王妃除了是晉王王妃之外,更是女尊之國——東國當今女皇的三女,算上去,胡小萌除了是南國郡主外,亦是東國的公主。
以公主的身份納個夫侍對於胡小萌而言,無傷大雅。
「郡主……」玲瓏躲在暗處偷偷的抹了把淚,卻怎麼也忍不住心中的淒涼。
那日,她真的好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她不知為何殿下竟會那麼待姑娘,等她終於衝過去的時候,姑娘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了,可是殿下卻從始至終都沒有瞧姑娘一眼。
原來一個人的心,狠起來,是可以那麼絕的!
胡小萌被那群侍衛關進了地牢,她也被一同關了進去,若不是被神秘人相救,她們還不知如今的自己是否尚在人間。
再次醒來的時候,兩人就在南國的晉王府了,她也是那時才知道胡小萌的真實身份居然是南國郡主、東國公主!
如此至高無上的尊貴身份!
「玲瓏,你哭什麼啊!整個和只大花貓似的。」胡小萌聽到聲音,回過頭,笑嘻嘻的替玲瓏抹淚道。
現在的她,似乎特別喜歡傻笑,看似在和人開玩笑,實則卻跟沒心沒肺似的,與其如此,玲瓏更希望看見以前那個狂妄倔強甚至有些冷血的姑娘。
別人說胡小萌傻,胡小萌也不去反駁,只是瞅著他們傻傻的笑,彷彿她真的很傻似的,只有玲瓏知道,胡小萌不傻,一點也不!
她只是在逃避什麼,她只是希望借此遺忘些什麼,這半個多月來,胡小萌從未提起過任何關於那日大婚的事,北國和西國的一切彷彿都離她們遠去了。
但是,她知道一切都沒有過去,她怕胡小萌得知北國的事情會受刺激,所以,這半個多月來都沒敢和北國的人聯繫,想必公主此時也該回到北國了,不知她知道了這件事之後,會是如何一種反應。
「姑娘,我沒哭,只是沙子被風吹進眼睛裡了。」玲瓏強顏歡笑道,轉身將手上拿著的披風替胡小萌披了上去。
胡小萌拉了拉披風,突然抬頭望著玲瓏問道,「玲瓏,你有蕾兒的消息麼?」
「郡主,你……」
「你什麼你的,你瞧瞧為了個賤男人,我把正事都給耽誤了,也不知蕾兒那兒搞定了沒?對了,我還答應了左藝要讓夜炎乖乖回去娶她的呢?還有那蘇陌池,據說現在就在南國,對不?你去給我打聽打聽去!」
「郡主,你別這樣!」玲瓏拉著胡小萌的衣服,突然就哭出了聲,胡小萌卻只是回頭捧著她的臉,笑問道,「你哭什麼啊,傻丫頭!」
「郡主,你若心中難過就同玲瓏說好麼?玲瓏沒本事,保護不了你!但你心裡若,說出來,玲瓏可以替你分擔的!」
「我說你傻就是傻,我都說我沒事了!」胡小萌揉了揉玲瓏的秀髮,注意力卻突然被不遠處傳來的一聲輕到幾不可聞的樹枝斷裂聲吸引了,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握著玲瓏的手,湊到她的耳畔輕聲道,「玲瓏,相信我,我真的沒事!現在,立刻,馬上,離開這兒!」
「郡主……」玲瓏也察覺到胡小萌突然轉變的態度,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但她知道此時的她留在這兒也無濟於事,倒不如聽胡小萌的話,她至少可以去找人來。
「乖,去吧!」胡小萌笑嘻嘻的拍了拍玲瓏的肩膀,直到玲瓏遠去,這才慢悠悠的回到向前坐著的石桌前,繼續兩眼發呆的望著天際。
扮豬吃老虎,誰人不會?
……